羊舌职向景公推荐士会,士会采取了一系列的举措——删除缉盗科条,专务教化。着力改善民生,使流民归田,大力扶持生产。不久,成效初显,盗贼渐少。日积月累,剩余者不成气候,只得逃往邻国秦国。
士会去周王室,周定王享乐,不知所奏何曲,虚心请教。回到晋国后,他便着手修典礼之法,应用于治国实践。
此外,士会的先见之智也值得一提——郤克聘齐受辱,知其必定兴兵伐齐,劝其子谨言慎行以从执事。
士会的点滴,赵武只是听闻。士会之子士燮的种种,他却亲身感受。士燮的和平争霸思想,对赵武影响甚深。士燮对和平不遗余力的追求,是赵武受尽窝囊气仍然坚持一定要议和的精神源泉。
士燮曾对赵武说,他的见识才干无法与父亲比肩,能得父亲一二足矣。在赵武看来,此乃谦虚之辞。得之一二就已绵延至今令他苦心追求,由此可见,士老将军的能耐的确过人。
今日,从傲慢反复的屈建口中,听到他对这位仙逝将近四十年的晋国贤者的推崇,足以令赵武欣慰。原来,君子之风不随时间流逝而消逝,反而穿越时光,历久弥新。甚至可以翻过国家敌对的壁垒,美誉出墙,为人称颂。
那日闲谈的其它内容,赵武已不复忆起。议和之事尘埃落定,对他是莫大的鼓励。一路遭遇的波澜曲折,总算得到补偿。他自信,今日的议和定会给中原诸侯各国包括晋国在内,带来深远的影响。他更坚定,不轻易用兵的治国理念在这个纷繁厮杀的时代,虽是强弩之末,却是人心所向。
各国内乱外寇越发频繁虽已势不可挡,他仍试图做个清醒的智者。端坐晋国执政之位一日,他便要尽量维持和平,尽力忍让。晋国军士黎民已疲敝不堪,诸侯小国之民更是羸弱不堪,奄奄一息。他努力维持局面,在勉强支撑晋国的霸权和不必兴师动众劳民伤财之间取得平衡。议和达成,他如愿以偿。
屈建归国后,将一路所见所闻说给楚康王听。康王一听,对晋国参与弭兵之会的一行人赞许不已。屈建在楚王面前也毫不掩饰自己对叔向的仰慕。他夸赞叔向知礼善谋,有他为辅佐卿士,晋国为霸乃是天之佑,不可夺也。
接下来,两国各派使者履行结盟的最后一道手续——晋国派智盈去楚国与楚王订盟,楚国派薳罢赴晋国与平公签约。至此,晋楚弭兵算是大事已定,功德圆满。
时隔33年,晋楚再次弭兵,意义之重大,如何强调都不为过。
第一次弭兵,双方只维持了不足四年的和平共处。楚国再次侵犯郑国,打破僵局。之后,双方在鄢陵会战,以晋国取胜告终。
从那之后的近三十年里,双方频繁交手,围绕郑、陈的归属,展开数十次、几十次的角逐。中原各诸侯国,无一例外均被卷入其中。他们在两个大国之间来回奔走,不是应战就是盟誓,或是聘问朝见,忙碌奔波。
相比上一次,这次的弭兵会盟显然是众望所归。尤其是身处战火中央的郑国、陈国、宋国,更是求之不得。毕竟,不用动不动就集结军队,动不动就盟誓,要么成为讨伐者,要么成为攻击对象。
此次会盟,晋、楚、宋、鲁、卫、陈、郑、曹、许、蔡等十国,派出代表亲临现场。过程虽充满惊险,火*药*味十足,多得晋国秉持以大局为重的原则,最终顺利达成协议。
除此之外,齐、秦两个大国及附庸国邾、滕虽未亲自到会,仍是议和的参与者。加上四国,这次弭兵的诸侯国达到十四个,几乎囊括所有知名的周天子分封国,声势影响都非第一次可比。
这次会盟是春秋中后期最重要的一次盟会。以此次盟会为界,整个春秋时期,晋楚两个大国的争霸到此为止。之后四十余年,两国之间再无重大军事冲突,中原各国也因此迎来难得的外部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