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伊戾根本没有去帮太子招呼客人。他杀了头羊,挖坑将羊血滴进去,把一早准备好的盟书埋进土里。接着,他一路奔驰,向平公报告说太子将要作乱,并且已经和楚国客人盟誓。平公不信。毕竟,太子之位早已定下,并没有要废黜,太子迟早是宋国国君,何必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伊戾却煽风点火,说是太子看到公子佐得父亲喜爱,心下担忧。生恐他日父亲要废嫡立幼,干脆先下手为强。平公一想,自从宠爱弃之后,佐是越看越好,懂礼顺从,从不逾矩。他对佐的喜爱,宫廷内外皆知,太子难免有想法。于是,他派人去往伊戾指认的地点,发现牺牲和盟书。
平公仍是半信半疑,未下定决心。他召来左师和弃询问。如果太子不能继位,对佐是天大的好事,弃当然是一口咬定已经听到风声。向戌历来忌惮太子,于是落井下石,也说太子有异心。有了这两人的口供,平公下令将太子囚禁。
太子痤和公子佐虽有竞争关系,两人私交却不错。公子佐天性善良,听说哥哥被抓,准备去向父亲求情。太子痤也知道,弟弟一定能帮得上忙。他派人请弟弟到狱中商量,还发誓说,如果弟弟中午还不到,他就自裁。因为他很清楚,除了弟弟,无人能救他。
向戌了解太子,知道他性格刚烈,说到做到。他故意截住公子佐,借口有事情找他商量,拖延时间。待公子佐应付完向戌,再赶到监狱时,太子痤已经上吊自杀。于是,佐被立为太子。
事后,平公听到有人说,太子痤是被冤枉的。他命人调查,确定属实。可惜太子已死,只能把伊戾烹杀泄愤。
因为暗中使力扶助公子佐成为太子,太子佐的母亲使人馈赠向戌锦缎马匹,感激巴结之意尽在其中。有此一功,向戌多了太子母亲作为后援,在宋国的地位更是不言而喻,稳固难撼。
“彭城之战”过后,桓族重挫,仅剩向氏一支仍在宋国六卿之列。戴族占据六卿的三分之二席,成为宋国绝对的权族。华元跟向戌是挚交,向氏的左师之位算是华元平衡势力给出的。向戌势单力薄,想在宫中寻找靠山,也是出于保住地位、谋求长远发展的利益考虑。
至于太子痤,只能说他不好彩。有人将他挑了出来,向戌不过是顺水推舟借刀杀人。好比栾书、郤锜对赵同、赵括的清洗,天赐良机,他们不过是善于利用机会而已。风口来了,猪都能吹上天。
后方无忧,向戌的眼光转而向外。展望四邻,到何处谋求更多的功劳成就自己的名声?二十二年前,晋楚第一次弭兵之会是华元撮合的。如今,晋国已对外透露,想要与楚休战。如果自己能促成双方议和,岂不是大功一件?
向戌为政多年,是宋国的政坛元老,跟楚国历任令尹、晋国的士匄、赵武、韩起等人来往甚密。再者,宋国地处晋楚两国之间,跟郑国一样,饱受两个大国争霸的战乱之苦。如果能促成此事,对自己的国家也是好事一桩,何乐不为?
志得意满的向戌已经准备好担当和平大使,晋国也是翘首以盼。作为当事人之一,楚国又如何?楚国号称最难捉摸。他们对诸侯各国盼望止戈的人心动向是否有所察觉?或是一如既往的为维系楚庄王时代的辉煌艰难前行,不肯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