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国国君轻侮朝臣,被驱逐出境,责任也不全在孙林父。”中行偃说道。
卫国时任国君卫献公,为人轻慢无礼。他治下的卫国,百姓贫困,财用缺失。
某日,卫献公约请两位大臣——孙林父、宁殖宴饮。两人接到邀请,穿上朝服,早早立在大殿等待。谁知,太阳偏西仍等不到召见。跟侍从打听才知,君主正在林中射鸿雁。于是二人跑到林子里,面见献公。献公也不换装束,穿着打猎的服装跟他们说话。二人深觉受辱,十分气愤。
按照当时的礼仪,君臣相见的穿着是有规定的。君主如在围猎,见到朝服的大臣,最起码要脱帽再对话,否则便被视为轻慢无礼。
此事过去不久,孙林父去往封邑,其子孙蒯入朝请命。卫献公招待孙蒯喝酒,并让乐官唱《巧言》的最后一章。乐官辞谢,乐工师曹却请求代为歌唱。孙蒯一听,十分恐惧。退朝之后,他赶往封邑,将此事告知其父。孙林父据此得出结论:国君已经忌恨我了,如果不早些下手,孙氏必亡。
《巧言》何许诗歌?为何孙蒯听了如此恐慌?师曹又为何抢着要唱此歌?
春秋时期,两国聘问,相互应答时,通常都会引用某首诗的某一段,借此言明其志,表明立场。之所以引诗作答,一是美,二是雅。再者,委婉的表达意愿,就算回绝对方的请求,也不至于太过生硬,触怒对方。
此次,卫献公要乐官演唱的《巧言》,其末章内容如下:
“彼何人斯?居河之麋。无拳无勇,职为乱阶。既微且尰,尔勇伊何?为犹将多,尔居徒几何?”
(翻译为现代文——那是个什么人?居住河岸边,没有武力与勇气,只为制造祸乱。腿上生疮脚浮肿,你的勇气何在?总有那么多诡计,你的同伙剩几人?)
孙蒯是孙林父的儿子,因为他的到来,专登引出这样一段话,难道不是借机敲山震虎?孙林父霸道跋扈,孙氏在卫国权力遮天。在如此重要的场合,引用这样一首诗,可见卫献公对孙氏的不满由来已久。已到难以忍受,要公之于众的程度。
乐官之所以拒绝,因为很清楚背后的涵义,怕得罪孙家。既然如此,师曹为什么要冒险出头?
原来,师曹曾接到献公的命令,教其侍妾弹琴。侍妾不认真学,师曹就鞭打她。仗着卫献公的宠爱,侍妾趁机中伤师曹。为此,献公命人杖责师曹三百下。
师曹被打,怀恨在心。他假意表达自己的忠心,把乐官的任务接手过来。他的目的很明确,提醒孙氏,借孙氏之手替自己出口恶气。
识破国君的意图后,孙林父拉拢宁殖,对卫献公发起进攻。卫献公不敌,仓皇逃往齐国。二人便拥立卫献公的弟弟公子秋为君,后世称卫殇公。
“孙林父虽蛮横凶恶,犯上作乱,却未犯下弑君大罪。既已拥立新君,我国不必再插手其内务。”赵武道。
“当日陈国之乱,夏徵舒弑君之后自立为君。楚国出兵干涉,乃是不得已而为之。卫国的情形和陈国不同,我国还是不参与才好。”韩起跟赵武的看法一致。
夏徵舒是陈国国君陈宣公的曾孙,陈灵公在位时,他担任司马。
夏徵舒的母亲夏姬——艳冠春秋的第一美女。其父早逝,夏姬与陈灵公、大夫孔宁、仪行父都有私情。某日,三人在夏徵舒家中饮酒。酒酣耳热之际,各自拿出夏姬赠与的贴身衣物开起玩笑。三人相互调笑,不知夏徵舒到底是夏姬和三人之中的谁生的儿子。
彼时,夏徵舒已入仕好几年,必定是其父的亲生儿子无疑,与三人并无任何关系。一切不过是酒后调侃而已。
不想,夏徵舒恰巧归家,听到这番言论。他怒火冲天,视为奇耻大辱。于是,带人埋伏在马厩旁,待灵公出来,命弓箭手射死陈灵公。另外二人则侥幸得脱,逃往楚国。
杀死陈灵公后,夏徵舒自立为陈国国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