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生息过后的晋国,面貌焕然一新。粮仓有米,府库积蓄渐多。百姓归田,农时之外可渔猎谋利。积存在公族世家的财币,施予或借贷给贫困积弱的家庭。贫困者用以购买吃穿用度,或投入生产创造新的价值。
财币流通起来,参与生产分配,整个国家进入生产-分配-消费的良性循环。经济运转起来,百姓手上有余钱,国家有了税收,整盘棋都活了。
不出韩厥所料,国库充盈,国君满负壮志的心也跟着膨胀起来。事隔不到两年,晋国又开始兴兵伐郑。幸运的是,这一次,“三分疲楚”收效显著。晋国兵分三支,三次出击都把楚国击退。楚军出征三次,均无功而返,只得认命退兵。郑国也松了一口气,倒向晋国。
晋楚围绕郑国的争霸中,不只晋国,楚国实力也大大被削弱。长年征战,财物军需消耗甚巨。再豪迈的志气,再远大的抱负也不得不屈从现实。楚国也停下脚步,进行了短暂的休整。
无奈北上野心难捺,楚国很快故态复萌。凭借陈、蔡两个盟国为依托,楚国又开始骚扰郑国。郑国内部两派纷争又起,几经折腾又倒向楚国。
为了让郑国屈服,晋国决定对楚用兵。
公元前563年春,晋国国君、鲁襄公、宋平公、卫献公、曹成公、莒子、邾子、滕子、薛伯、杞伯、小邾子、齐国太子光等在柤地与吴王寿梦盟会。盟会由晋君主持,商讨如何对付楚国。
对楚正面进攻显然不是上上策。楚国地处南面,崇山峻岭,水域发达,地域广阔,屏障甚多。真要逼急了,对方死守不出,诸侯联军也无可奈何。
然而,郑国的反复着实令晋国恼火。不仅背叛晋国,还听楚国的号令攻打晋国的盟国——宋国、卫国。如果不能有效的震慑楚国,教训郑国,身为霸主,晋国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
盟会上,中军佐士匄和上军将中行偃提议,率诸侯联军攻打偪阳。
他们的建议遭到中军将智罃的坚决反对。反对的理由是——城小而坚固,攻下无功,攻不下反而为耻。不仅智罃,其余五卿也不赞成。然而二人坚决请求,一次不成二次,二次不成三次。被逼无奈,智罃只得应允,但他开出条件——二人要立下军令状,如果攻不下,二人以死谢罪。没想到二人眼睛不眨,双双签字,义无反顾。
为何二人如此执著?偪阳国到底招谁惹谁,二人不顾性命也要将之拿下?
据记载,偪阳是妘姓国,彭祖之弟陆终的第四子求言,被封于此。建国时期应为夏末商初。到春秋时期,封爵为子爵。偪阳占地周十余里,南北长、东西短,呈长方形。城南依群山,东有龙河古道,城中西南隅有小山,俗称“米山”,其余皆为农田。
建有六座城门(南、北门各一,东、西门各二),至今城墙最高处(北城墙)尚高出地平面8-10米,当年如何,凭君想象。当地有“九里单八步”之说,地势陡峭,可见一斑。
据考古资料显示,其故城内及城外东部,地面散见许多陶片。以灰陶为主,多为豆、罐、盆之类。出土文物有砖、板瓦、瓦当、铁渣、铜剑、铜镞、铜印等。值得一提的是,此地特产古砖,坚固异常,重与金石相当,用之筑城,锋刃不能入。
由此可见,此地虽小,却是易守难攻。智罃和其余五卿都反对,并非无的放矢。
地形特殊,意味着有地利可占。偪阳国地处吴国与中原诸侯的交通要塞,打通此地,“联吴制楚”便可更进一步。可是,其国与宋国接壤,却没有跟随宋国投向晋国,仗着地势险要特立独行,依附于楚国。仅凭此点,足以令霸主对其发动战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