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要将心事隐藏得如此之深?如果不是我主动提起,你打算何时让我明白?”静姝又问。
“韩起说得没错,我们俩是同一类人。”赵武笑着说道:“今天看来不交待清楚是不行的。不过——”他指了指亭子,“咱们还是去那边坐下慢慢说吧,怕你站久了疲惫。”
两人步入亭子,赵武命人煮上花茶,这才慢慢道来:“其实,我之所以回到大宅是因为——”虽是家丑,既然已对静姝表明了心迹,这些事情就不用对她隐瞒了。于是,赵武将前后经过大略说了一遍。
静姝一听,大为心痛,语气惋惜。“啊?想不到武哥哥回到奶奶身边竟如此波折。那......你跟你娘和好了吗?”
“我加冠那日,她来了,还给我送了这——”赵武摘下腰间的玉佩递给静姝,“后来我们一起用膳,虽没说什么,但是应该算是心结已解吧。”
“好美的玉佩。”静姝看得仔细,触摸认真,口中不断赞叹,“你娘一定很疼你。当日,你们冲撞如此激烈她竟完全不计较,足见你在她心中的份量。这块宝贝一定是她费尽心力寻来,专登等着你的成人礼送出。”看完,她小心翼翼的递还给赵武。
“我也这么想。”赵武说道。郤氏灭门之后,除了觉得大仇报了大半之外,赵武对母亲的恨意更是消失无痕,只差当面把话说透了。
“这么说,因为心结未解,所以你才对我不理不睬?”
“我哪有不理不睬?”赵武再次领教到女子的胡搅蛮缠,“我发誓——”他举起右手,拇指与小指弯曲对搭,三指直立朝天,“我从来没有对静姝不理不睬,以后也不会不理不睬。从今往后,静姝有任何需要,我定会随叫随到,第一时间飞奔赶来,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想不到武哥哥这么会说话!”不管真假,无论持续多久,只要听到便会身心愉悦,心花怒放,这便是少女情怀。誓言甜蜜醉人,沉浸在爱意的女子无不为之怦然动心。静姝正当妙龄,更不能免。
“我嘴笨,实在不知怎么说服你,只好用这招了。”赵武无奈说道:“其实,我大约猜得到你可能不讨厌我,不,说错了——”
瞅到静姝脸色微变,知道自己说错话,赵武改口道:“我约略猜到静姝的心思,却没有回应,是因为......千头万绪,诸事纠葛。先是跟我娘赌气,后来,叔叔又被赶出卿位。最近,朝中又发生大事。许多事情纠缠在一起,令我心神不定。惟恐能力有限,无法全心全意的照顾你,所以一直不敢开口。”
凭借语言,厚重的伪装被剥除,猜测被击碎,深藏已久的感情一点点的露出真面目。赵武细细的说,静姝默默的听。
静姝想听,因为有无数个为什么在她心中萦绕已久。她想尽办法释放信号,对方却迟迟接收不到。明明几乎已经确定他能领会,无奈就是没了下文。无法言明的焦灼日日啃噬她,加上婚嫁年龄已至,爹娘之命又不得违抗,更是委屈忧郁。
幸好,她是个勇敢的孩子。从她踏进韩家那天起,她便张开怀抱拥抱一切,努力接纳全新的人事物。这些年积累的点滴勇气,足够支撑今日的主动试探。她打了一记漂亮的翻身仗——终于明了,这一路,自己并不孤单,有人一直默默相随不离左右。
赵武心事的碎片一点点的浮现,拼凑成他对静姝情意的全部版图。仿佛寻找藏宝图,循着路线,分散四处的线索逐一被寻获,汇集成完整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