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童一听不得了,赶紧从帷幕后窜出来,一路小跑到厉公面前,“扑通”一声跪下。“君主息怒,千万别气伤身体。君主是一国之君,身系社稷安危、国家福报,万万不可因小失大。”
“小事?”厉公一听更火了,“嗖”的站起来,用手指着跪地的胥童,大吼道:“寡人乃堂堂一国之君,受尽臣下的窝囊气,这还是小事?是不是所有人都对我颐指气使,不把我当回事才叫大事?”
“小人该死,小人该死——”胥童当机立断狠狠甩自己两巴掌,“君主容禀。”
“说——”厉公背过身,不想看这奴才的嘴脸。
“小人的意思是——”胥童解释道:“郤氏虽气势汹汹,毕竟只是下臣。君主是一国之尊,天子亲封的诸侯国君主,身份何等尊贵,何必因为他们气坏了自己。只要君主忍住一时之气,将来大有可为。”
“大有可为?”厉公想了想,转身问道:“此为何意?”
“他们处处掣肘,君主是不是气愤难平?”
“何止!”说到这,厉公头顶都要冒烟,“他们根本没把寡人放在眼里,对,对,对,”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胥童,“你起来说话。”
胥童站起身,厉公又道:“你说得对,他们不是针对别人,就是不把寡人放在眼里,简直是——狂妄可恶至极!”
“君主可曾想过,如能绝此后患,将来耳根清静,再无人处处作对?”胥童试探道。
“当然想!”厉公口快,毫不避讳的说出了心中的想法。想了想,好似有些不对,又问:“永久?如何永久?”
“就是——”胥童恐隔墙有耳,附在厉公耳边小声道:“人消失了,嘴巴就不能说话了。”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厉公马上摆手,接着又摇头,看了看胥童,“你可是与他们有宿怨?否则,何来如此可怕的想法?”
“小的冤枉啊,小的冤枉。”胥童马上又跪下,像是平静海面突生波澜。“小的是一心一意为君主着想,此心向君主,忠心可鉴,苍天为证。”
“如无宿仇,为何想要他们的命?”厉公严厉的责问道:“你可知他们都是些什么人?寡人都要让他们三分,你却要他们消失?”
“小人是替君主不值。”胥童辩解道:“君主乃一国之主,可他们......刚才,小人偷听他们说话,偷看他们的举止。他们甚是倨傲,对君主并无半点尊重,没有身为下臣的恭敬。也难怪,君主要大发雷霆。”
“他们是作威作福惯了,容不得半点不如意。田地是君主的,整个国家都是君主的,哪片土地封给谁决定权在君主。他们却口口声声说,某人无德,某人无权享受封赏,这不就是忤逆犯上,违抗君令?”
“他们不让君主说话,强词夺理,不可一世。难道不应该削弱他们的气势,降低他们的地位权势,让他们知道君臣有别,上下有制?”
胥童一连串的诘问,由缓至急,层层推进,句句戳中厉公的心窝。郤氏叔侄完全不给厉公说话的机会,口口声声称自己一门有功于国,其余人无权享受尊荣。换言之,他们是理所当然的享受高禄厚爵,心安理得的接受封赏。他们可曾对一国之君感激尊崇?半点也没有!
想到郤氏的骄纵,厉公不觉大失所望。再看跪地的胥童,顿觉眼前之人才是忠臣义士。效忠自己,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一时之间,大为感动,上前将他扶起,“快快起来说话。”
厉公一脸不忍,胥童心中窃喜,表面仍不动声色。“谢君主!臣对君主一片赤诚,只要君主明了,臣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好了,寡人都知道了,难得你一片忠心。”厉公说道:“郤氏一门,党羽甚众,要想驯服他们,谈何容易?你以为寡人为什么忍气吞声?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