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不必太多联想,只是单纯的自家人闲谈聚首。”郤锜笑着说道。
“那就好,那就好。”郤犨顿时放松下来,笑容满面,“既无事便觉茶水甘甜,格外清香。”说完,他还闭上眼,用力嗅了嗅茶杯,似乎颇享受。
“叔叔是无事一身轻,才会有此感受。”郤锜说道:“要侄儿看,这茶跟平日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叔叔和堂弟,气氛热烈,心境异样。”
“锜儿过谦。叔叔只是无事,你可是喜事临门。”郤犨打趣郤锜。
“喜从何来?”郤锜一脸愕然。
“不必谦虚,我和叔叔都知道了。”郤至跟叔叔交换眼神,替叔叔开口:“哥哥又觅得一处良田,岂非喜事一件?”
“哦——”郤锜恍然大悟,“区区小事,何喜之有?”
“可不是区区,”郤犨摇头,“是一大片肥沃的田地。再说了,田地的前任主人,可不是一般人。”
“宵小之辈,何足挂齿?”郤锜一脸不屑。
“夷阳五并非普通侍从。以他的身份,能拿到那块地,可是国君对他的器重。”郤犨分析道。
“把自己的妹妹进献给君主,依靠这层关系活跃在国君左右,靠着煽风点火搬弄是非过活,的确不是普通侍从。”说完,郤至的嘴角带着一抹冷笑。
“据说,这块地是夷阳五的妹妹,在君主面前说破嘴才求来的。如今竟被你夺去,就怕他在君主面前说你的不是。可别惹出什么风波才好。”郤犨善意提醒。
“怕他作甚?”郤锜不以为然,“把妹妹当成媚君的工具,这样的鼠辈能兴起什么风浪?再说了,之前......在国君面前中伤咱们的,不都消失了?”
“必须消失。”郤犨点头道:“尤其是那个伯宗,逞口舌之利沽名钓誉,早就积怨深重还不自知。亏他还自命是晋国的贤人,如今家毁人亡,简直是咎由自取。”
“听说他儿子现在楚国,不知境况如何?”郤锜追问道。
“伯州犁得父亲真传,擅长雄辩。不过,他比其父有自知之明。在楚王身边做个谋士,想来应该颇受重用。”郤至专注对楚外交,在楚国颇多交好,所以知道得很清楚。
“比父亲世故变通,将来一定走得比他父亲远。咱们算是帮他上了一课,他应该感激我们才对。”郤犨调侃道。
“他们父子俩的前途如何,与我等无关。我只知道,那个栾弗忌......跟他大哥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说完,郤锜冷哼一声。
“栾书这个人,我始终参不透。”郤犨轻轻皱了皱眉头,“栾弗忌是他的亲弟弟,据说他也疼爱得很。出了事,他竟一声不吭,难道传言是假的,他们两兄弟有仇不成?”郤犨跟栾书年纪相近,都是为人父亲,有兄弟子侄,应该想法相近。可是郤犨怎么也想不通,家中遭遇变故,栾书的反应出奇的平静,实在太不近人情。
“那个栾弗忌,如果不是事先得知他和栾书是兄弟,我还真不敢相信。”郤至说道:“一个清高淡泊,一个利欲熏心。很难想象,两人感情融洽。道不同不相不谋,别说谋,依我看,话都不投机吧。”
“栾书一向深沉,从前对赵氏一役,不也是突然发难?”栾书给郤锜的观感很复杂,“他跟赵朔可是无话不谈的至交知音,最后关头还不是下了手?说他跟弟弟感情好,有可能是真的,起码应该不是仇人。自家兄弟有什么隔夜仇?又不是争名夺利势同水火。只是,栾书对这些情啊义啊,可能完全不放在心上。”
说到此处,郤锜有些不确定,想了想又道:“要说弟弟死了,他没半点反应,应该只是表象。他也会觉得可惜吧。可是他更清楚,咱们两家是盟友,不管是谁,触动了共同利益,都得死,无论亲疏远近。否则,这条路就走不下去了。”
伯宗代表清流,以国家利益为重。如果他得势,玩弄权势聚敛财富者势必无路可走。郤氏旨在敛财,栾书意在专权,伯宗理所当然的成为他们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