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点头，突觉烟瘾犯，于是拆渴薄荷糖扔进嘴里，大力咬碎。
夜风突然大起来，窗户本就松动，现下被吹的发出些许声响。
贺轻舟突然笑下：“你说，我能活到下次见你的时候吗？”
似玩笑，实则在问场归期。
江苑答非所问：“你会长命百岁的，我求过观音娘娘。”
要不怎么说，动情太深的人，身都是破绽呢。
光是这句平平淡淡的话，就足够让贺轻舟苦苦支撑的情绪轰然崩塌。
他不再说话，陷入长久的沉默中。
怎么可能甘呢，明明只差点点。
可命运却和他开个巨大的玩笑。
那个晚上，他们在起守岁，春晚结束，也换台，晚间节目是重播之前的老电影。
到半江苑就睡。
抱枕放在沙发扶手上，她靠抱枕，睡颜安静。
贺轻舟回房拿床被子给她盖上。
然后在旁她，很久很久。
想将这张脸牢牢记住，记的清楚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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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的很快，尤其是里念，希望时间慢些走的时候。
偏不如你的愿。
江苑的申请早就通过，医院那边也有回复。
她这些天忙准备些必需品。
张医生拉她进个小群，里面都是这次同行的医生。
有些和她，是第次。有些是有经验的。
他们会被群里告诉些他们之前累积的经验。
譬如什么定要买，什么必要买。
东西带多反而累赘。
贺轻舟像是有所察觉般，最近常往她这儿来。
有时带些茶叶，她爱喝的金骏眉。
有时是给小乖买的猫粮。
江苑迟疑的接过猫粮，和他道谢。
贺轻舟瞧见她的异，往角落眼，先前放在这儿，属于小乖的东西已经不在。
他中早就有答案。
却假装不知道，猫粮放进矮柜里。
问她：“吃饭吗？”
她点头：“吃过。”
又问他，“你呢？”
“有。”
江苑说：“冰箱里还剩些饺子，不过是速冻的，你要是吃的话，我给你煮？”
贺轻舟点头：“谢谢。”
他们这平静的有来有回，倒是和往日区别。
江苑打开冰箱，把里面的饺子拿出来，开火。
贺轻舟瞥见角落里那两个行李箱。
他坐下，喝口江苑给他泡好的茶。
往日厚醇的口感，如今倒尝出几分难以入口的酸涩来。
茶变，是人变。
厨房里关火，江苑端那碗饺子出来。
贺轻舟都吃完，个不剩。
江苑笑道：“来是真饿呀。”
贺轻舟却笑不出来。
人在极度悲怆无力的情况下，仿佛缺失任何伪装的能力。
那阵子其实是贺轻舟最忙的时候，但他把工作都往后推，直接住在江北。
第二天来找江苑时，却见她家关。
晒在外面的衣服也不见踪影。
他顿时慌神，具体也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他医院找她，她以前的同事说她毕业后就不在这儿。
她认得贺轻舟，也知道他和江苑的关系还算亲密。
“她过几天的机票，你不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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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苑不知道该怎么和贺轻舟道别，索『性』就什么都说。
却不想竟然在机场遇到他。
他身边放个黑『色』的行李箱，上几分憔悴，唇边长出青『色』的胡渣。
“我知道你要走，可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走。所以我这几天直等在这里。”
“江苑，我和你起走，好不好？”
他笑说出这句话，语里却带哀求。
同行的人到这副场面，都有些说不出话来。他们能理解家人朋友的不舍，因为他们每个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前，都面临过同问题。
可像这种，要求起走的，还是第次见。
江苑和他们知会声，让他们先前面等她，她马上就来。
她走到贺轻舟身前，问他怎么憔悴成这个子。
他不答，只反复重复句话：“可以吗？”
“贺轻舟啊。”
她轻抚他的脸，笑容温柔，“认识你，是我的荣幸，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祝你平安。”
答非所问，却又给答复。
她最后和他说声再见。
江苑走，贺轻舟在机场，从白天坐到晚上。
周围的人行『色』匆匆。
他们有的是赶飞机，有的是接送朋友。
每个人的目标都很明确，唯独他。
他坐在那里，如同个被遗弃的流浪猫，归属，家也。
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的名字，贺轻舟。
熟悉的温柔语调。
他急忙抬眸，身侧却空无物。
大抵直到这刻，他才真的意识到，江苑走。
有点留恋的从他身边离开。
她追求她的远阔天地，崇高理想，有点不舍的把他扔下。
贺轻舟低下头，觉得自己可笑。
他颓然的，捂自己的脸，指缝被濡湿，肩膀轻微的颤抖。
会再见吗，你明明，就不打算和我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