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信小心放木盒中收好,谢琢顺手打开旁边的个大木箱,就看见了满满箱子的女子衣裙。
陆骁轻咳了声,不自在地开始介绍:“这件是咸宁十七年洛京流行的云纹纱裙、金丝绣花长裙和百褶如意裙,这是冬天勋贵家的女儿人手件的翠纹羽缎斗篷……这件是咸宁十八年夏天时兴的撒花罗裙、百蝶曳地裙,这件织锦镶狐『毛』斗篷在冬日也很盛行……这件是咸宁十九年秋天时兴的牡丹纹联珠广袖罗裙。”
越说声音越小,陆骁耳根烧红,不忘道:“这裙子的名字真的太难记了,每件我背了好久。”
谢琢手指碰了碰牡丹纹上缀的珠子:“这都是你去衣铺子买的?”
“对,我时不知道阿瓷的身量如何,所以各尺寸都买了,被衣铺的人说了闲话。”
谢琢好奇:“什闲话?”
“她们说我没婚,可不知道在私下养了少美妾和外室,环肥燕瘦,各不相同。”陆骁语气委屈,“我是完璧之身!”
说到“完璧之身”,陆骁心口跳,想到了什,莫名有点躁,他十分刻意地转开话题,“不说了不说了,反我以后再不会去买衣裙了。”
他又指了指另件:“这是咸宁十年的冬天,我随我爹和我哥外出狩猎,第次拉弓猎到白狐。我去就让府人把狐皮取下来,做了个狐裘围脖,做了两个袖筒,这样天冷时,你就可以把手『插』在面。”
谢琢拿起手感水滑的袖筒,抚了抚,不由想,咸宁十年的冬天他在做什?
葛叔带人来救他时,他亲手杀了除张大临外的几个差役,随后在清源的路上,直发高热,神志浑噩不清,好几次葛叔都以为他熬不过去了。
时他夜夜做噩梦,闭上眼就是各各样的画面,甚至常常以为母亲和寒枝都活,自己也在流放路上。这般直拖到年底,身体都不见好转。
时他才知道,原来,时在千之外的凌北,有人猎了白狐,将皮『毛』做袖筒,心心念念想送给他御寒。
原来这十二年来,有人曾念他若。
陆骁盯各颜『色』花纹的衣裙,越想越羞耻:“我时不知道你是男子,反、反这衣裙胭脂首饰什的,你就当没见过好了……”
谢琢却没应下,反而从木箱中挑了罐口脂,放到陆骁手。
陆骁只觉手这东西格外烫手:“阿瓷你、你是想——”
“我今日嘴唇没有血『色』,好可以涂点。不过这没有铜镜,只好让驰风帮我了。”说,谢琢站到陆骁面,闭上了眼睛。
陆骁视线落在谢琢轻颤的睫『毛』上,隔了会儿,才不太熟练地打开装口脂的瓷罐,指腹沾了层脂膏,屏呼吸,小心翼翼地抹到了谢琢的唇上。
谢琢唇薄,上唇中间处有唇珠,唇线弧度精致,有顶尖的画师都描摹不出的好看,陆骁用指腹的薄茧碾指下柔软的下唇,心头的火越烧越旺,不禁放慢了动作,想要将停留的时间拉长。
不知道什时候,谢琢睁开了眼睛。
两人视线相撞,都看懂了对方眼底的晦欲之『色』。不知道是谁先主动,才涂上去的口脂很快消失在唇齿交缠间,甜香氤氲。
离开库房时,陆骁帮忙拿个风筝、几个憨态可掬的泥人以及个并蒂莲花的烛台。
谢琢手则抱装信纸的木盒,玉白的耳垂上了枚红翡耳坠,行间摇摇晃晃,与樱红唇『色』相称,如同在白描的画中添了几笔重彩,显出了几许妖冶丽『色』来。
谢琢舌尖被吸吮发疼,想起方才陆骁将他禁锢在怀中,肆意入侵的模样,不由『摸』了『摸』耳垂——红翡耳坠是陆骁亲自为他戴上的,有如某占有的标记。
他口中提起:“我接到消息,两批粮草已到了,你兄长亲自来接的。”
“嗯,幸好有这批粮草缓解凌北窘境。”陆骁话带了点轻讽,“若是等户部运粮,边境的兄弟说不定连粥都要喝不上了。”
“不过我听传的消息说,这次耶律真颁了令,我大楚将士的头颅,有个是个,都能拿去换银钱、牲畜甚至放牧养马的草场。因,北狄人改了战术,常以小队出击,来去极快,能杀人是人。”
陆骁眸光凛,藏起来的锋锐之气泄出不少:“北狄人人都是轻骑兵,若长以往,白天夜都时不时地来劫掠番,频繁的应战,只会令边境人倦马疲,终有天会不堪重负。
所以耶律真登位,意味三十年内,大楚与北狄必会有战。”
两人都很清楚,现阶段,北狄来势汹汹,野心昭着,凌北底蕴在,暂时能抵挡。
可帝王将相不和,若这仗真的打起来,战场并非关键,洛京反而会变大的掣肘。
与同时,凌州境内。
运送兵械的车队头尾不见,行在官道上,车轮在沙石路上印下深深的辙痕。
凌北地广人稀,后数都看不到屋舍村镇,很是荒凉。
中途扎营休息,钱林打开水囊,节省地喝了口:“这凌北可真不是人待的地儿,幸好我们这趟只要把东西送到,就能马上洛京了。”
“没错。”杨迈坐在地上,捡了两颗石子,答有心不在焉。
钱林与他相熟,手肘撞了撞他:“你这几天似乎有点不对劲,出什事了?”
杨迈强笑道:“没什,只是总想什时候能洛京。”
钱林年长他几岁,宽慰他:“想家常,就快送到了,要不是两天这牲口闹病,我们现在估计都能看见凌云关了。等了洛京,起去喝酒?”
“好啊。”杨迈不敢跟钱林对视,只草草应了声。
从杨首辅的府上去后,杨迈就安安生生地待在禁军,暗暗等安排。没过久,他就接到了上面安排下来的任务——负责押送兵械到凌北。
这是趟苦差事,不少人都想方设法找关系塞银钱,想把自己换出来,杨迈却什都没做。
家夜没睡,杨迈也想了夜,结合收到的第条命令,大概白杨首辅要让他做的是什事了。
他也在心纠结过,把运送兵械的路线告诉北狄人,给机会让北狄人来抢,不就是卖国吗?可他转念又想,杨敬尧是首辅,吩咐他这做,肯定是从大局考量的,自有道理。他不过小小个禁军,天忧国忧民干什?
这家国天下的大事,轮不上他去『操』心。
他只需要知道,等他了洛京,他就能再升两级。
说服自己后,杨迈在押运路上,每隔两日便往洛京报次位置,又在三天,按照吩咐,在马料下了点『药』,拖慢了整个队伍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