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我想了许多。”陆婉将声音压的很低,“父亲和母亲这一生不睦,因我更甚……”
长公主晏月强娶豪夺,才有了她。自幼观双亲离心,父亲醉心声色,母亲沉迷权势,谁都不曾真正关心过她。
锦衣玉食成就了她的落落大方,也束缚了她此生的轨迹。书中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理想,到底是无助的奢望。
前世嫁给晏珩,陆婉知道,自己的丈夫会坐拥三宫六院,可晏珩最初没有。这个年轻的“丈夫”,与她约法三章,像是书中走出的真君子柳下惠,不强迫她。
她知道,晏珩许是迫于时势,为了韬光养晦,才废置六宫。但对方能遵守约定,不主动碰她的行为,却让她有些动摇。
晏珩是能拉两石弓的少年,自然不该有什么隐疾。少年天子能在血脉偾张的年龄克制本性,足够引起她的敬佩。
陆婉必须承认,晏珩处理政务时的淡然,与太后周旋时的镇定,自己看的有些心动。所以,她听从了失势的母亲的建议,亲手解开了晏珩中衣。却没想到,发现了不得了的秘密。
男也好,女也罢,终归,是令她心动的那个人,不是吗?
陆婉想过靠近,可她并不是个主动的人。她看似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实则是最易患得患失。
晏珩的秘密,终究牵连着整个大夏。贸然的示好,只会让日渐成长的君王变得更多疑。她想,可以等等,她们的未来还很长。
可曹娥的出现太突然了……
前世是,今生亦是。
“殿下心怀天下,胸襟当真极广。”陆婉自回忆中抽身,语气变淡了许多,“我不知殿下说的‘重新开始’是怎样的承诺,但今生,我不愿孤枕而眠。”
话落,晏珩面不改色,心中却一阵发凉:“表姐想怎么样?”
晏琮还是胡雪,或者随便什么人?
陆婉摇摇头,重新以扇障面。
驾车的驭者与二人仅仅一帘之隔,有些话需要回去再讲。晏珩会意,这才停止追问。
昏礼者,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
敬完天地神祇,拜罢列祖列宗,车驾返回建章宫时,日落已渐渐落至西山。
鼓乐声止,取而代之的是宴上正儿八经的乐师拨弦吹敲之音。朱楼映晚霞,清风拨金铃,晏珩目送叶青,迎陆婉去了寝殿。
大喜之日照例需得新郎亲自迎客,但太子身份贵重,在宴中反而令群臣坐立难安。所以晏珩打算喝上两杯,便回去完礼。
魏王晏渚却迎面走来,笑道:“太子喜结良缘,臣甚是欣慰。”
晏珩微微一笑,礼貌回道:“王叔不远千里赴京观礼,孤在此谢过。”
晏渚面上笑容一滞,他千里迢迢赶过来,可不是为了看这个侄子成亲的。
晏琮在封地耽搁太久,来京就在牢中待了一夜,就被晏清派人换地方看管了。他与程俊的谋划,还没来得及进行第一步,就意外终止了。
无法逼死晏琮嫁祸晏珩,那就无法拉晏珩下马。
晏渚是真没有想到,面前这个乳臭未干的太子,身边的防卫竟出奇的严密,简直无从下手。
他根本不能把眼线安插在进来,也不能派人去刺杀。因为晏珩除了上朝,就一直待在建章宫,连禁中都不出,没有那个下手的机会。自己年轻时那种打马过街惹红袖的心思,对方完全没有。
“殿下,”晏渚藏着心中不快,举起酒盏,依旧笑得慈爱,“新婚理应多喝两杯,群臣不敢敬酒,王叔来敬。”
晏珩没有推辞,接过陈良满上的那杯,一饮而尽后,方道:“王叔若是想饮,孤哪日得空去陪您喝个痛快。不过春宵一刻值千金,眼看月上西楼,孤房中还有礼未完,失陪。”
说着,晏珩拱手施了一礼,不待晏渚说话,便越过他往寝殿去了。
却扇床前,共牢而食,合卺而酳。
“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请……”
女仪将装有合欢酒的瓢分别递给晏珩和陆婉,同心结将一剖为二的两半容器相连。晏珩与陆婉齐齐举杯,合欢酒入口,苦中回甘,别有一番滋味。
作者有话要说:十在:大学已上成家里蹲,网课也听不进去,离谱。
注:
《仪礼丨士昏礼》: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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