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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心意(一)(1 / 2)

晏珩立在厅中,爵弁玄衣,白单纁韠。赤舄落在缠枝绵延的地毯上,寂寂无声。见陆婉掩面而出,端起双手,庄肃一揖。

陆婉微微弯腰,团扇也随之下移。数月未见的脸,在扇帛的遮盖下有了若隐若现的美。起身时,扇上的戏水鸳鸯下忽然添了一点的突兀殷红。细辨之下,与朱红的空白处格格不入。

阿春和阿夏一左一右,扶着掌扇的陆婉缓缓跪在主位上的父母面前。

陆骄起身,取过身侧小厮托盘中正反两面绣着枝蔓蜿蜒葫芦纹的赤色小囊,举至胸前,温声道:“戒之敬之,夙夜毋违命。”

“唯。”陆婉垂首应声,阿秋上前,替她接了。

“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宫事。”晏月亦将准备好的五色丝织成的佩巾,交给上前的阿冬。

“诺……”

礼成,晏珩朝着面前的两位岳亲俯身一拜,而后扶起陆婉,在如云侍从的簇拥下离开。

金辂车套着骙骙四牧,在驭者的驱使下缓缓向前。大道两旁的行人如潮,目光追随着车中的新人。垂下的金帐为二人披上了一层朦胧的影,谁也不能轻易窥视辂中的新人。

“松手。”陆婉轻声道。

晏珩的手仍像扶她时的那样,托在她的小臂下。

“哦……”晏珩木木了应了声,收回手。

“你……”

她没有坐正,视线落在陆婉遮面的扇上。望着那抹难辨的红痕,晏珩轻咳一声:“你不要压的太紧,口脂都染到扇上了。”

“……”陆婉闻言,果真将扇子挪了挪,避免碰到唇珠。

外面锣鼓喧天,喜气洋洋,辂中却出奇的安静。本是她们大喜的日子,可二人却比置身事外的人还要冷淡。晏珩难免有些心焦,这并不是她愿意看到的结果。

她率先开口,打破这份宁静:“回宫不走重复的路,金辂行的慢,绕京半周需要半个时辰。举扇容易手酸,帐外的人看不见里面,你可以先放下歇一歇。”

“谢殿下。”

陆婉利落地撤了扇,倒叫晏珩一时失语。

不论浓妆淡抹,对方总是光彩照人。却了纱扇,良人灼灼,如春日里盛开的簇簇桃花,惹人注目。

见晏珩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陆婉欲说些什么。谁知马车忽然拐出长宁街,车身随之一转。二人光顾着对视,无所察觉。哪怕驭者技术高超,车身划出的弧度很小,只沾了一点点座椅的陆婉还是猝不及防地歪到晏珩那边。

“小心。”晏珩到坐的很稳,她身形微动,牢牢将歪过来的陆婉半搂在怀中。

陆婉抬头,晏珩只看到她远山眉下,瞳似秋水。眼波一横,无端带着些嗔意。

“不是我。”晏珩被她一瞪,忙下意识的辩解,眼神无辜极了。

车很稳,但在拐角处难免有些微颠。置在膝上的红纱扇已经滑落在脚边,陆婉顶着金晃晃的步摇鸾钗,自是不好弯腰。

晏珩松开她,俯身去拾躺在自己脚边的纨扇。腰间吉服上系的水苍玉垂落下来,陆婉心神微动,伸手抬起晏珩的下颌,不让她去捡。

晏珩已经握住了扇柄,金色的流苏蜷在掌心,有些痒。她微微仰起头,不解的看向陆婉,眸中惊诧之意甚明。

“听说你为晏琮求情了。”陆婉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晏珩的唇,饱满的唇珠俯看犹如一颗成熟的樱桃。虽未加口脂,却是生动的鲜红。

“大喜的日子,总不能见血。”晏珩任由她禁锢住自己的下颌,眼神幽幽,“你不知道,以前因为这个,孤险些栽在了魏王手中。”

陆婉卸了手,去夺那把掩面的纨扇。肌肤相亲,触手冰凉,晏珩的体温,还是记忆中那般低。

“我的确不知道……”陆婉抽回那把团扇,盯着什么绣的栩栩如生的一对鸳鸯,沉默了。

她缺失了晏珩的曾经,也没能参与她的未来。所以,她并不知晓晏珩一步一步走到那个位置,废了多大力。她只知道,对方从来都没有在人前示弱。

凡有所求,皆有所得,才是她了解的晏珩。

晏珩捋顺了佩玉蔽膝,轻声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不知道比较好。”

既扯到魏王,就会提及太后。太后虽然对她不亲,可毕竟疼爱陆婉。晏珩自认,没人能做到不偏不倚。何况皇位争夺本就不分是非,陆婉不一定会和自己站在一起。

况且,太后不像李夫人,没想要她的命,只是舐犊情深,想让她将位置腾给魏王罢了。后来魏王密谋刺杀自己事情败露,太后为他求情免死,却也因畏罪得了大病,一命呜呼了。

所以晏珩只需防着魏王,并不需要对他下手。毕竟,敌暗她明,不如以静制动。

听到又是这种“为你好”的语气,陆婉只觉藏在鬓下的青筋跳了跳。她抬起头,与晏珩四目相对:“所以,殿下根本没有想过与我重新开始。”

“想的。”

晏珩不明白陆婉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但她还是记住了叶青和江嫣的敦敦教导,发自内心道:“孤是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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