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解释什么?又有什么好解释的?”
陆婉忽然收了声,复转过身,温和地看着晏珩。那目光平静无波,好似一潭死水。
晏珩的心被狠狠地刺了一下,她微微叹了口气:“我从来都不曾喜欢过她,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陆婉凝视着她,一语不发。
“曹娥我将来还用得上,曹锋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所以,我提前找到了她们。但事实根本不是像你想的那样。我做这一切,不是出于喜欢……”
晏珩走近,停在了离陆婉隔了一步之遥的地方。
她垂着眼,软下声:“我是不会喜欢别人的,你明白吗?”
“我喜欢的,从来都只有你一人。”晏珩眉眼凌厉,语气却很温柔。
目光似水,带着化不开的柔情与心疼,那是几番挣扎后胜出的情深:“阿婉,前世今生,我喜欢的,一直是你,也只有你。”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这都是事实。”
风檐下的九子铃被摇个不停,清泠泠的铃音与晏珩的话纠缠在一起,入耳,在心中那片静湖上荡起阵阵涟漪。晏珩的那番话如石投水,波纹在水面上一圈圈漾开,一层层扩去,久久不定。
陆婉神色怔忡,犹自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晏珩为了不让自己说出这个秘密,已经能昧着良心这般讨好于她了吗?
还真是……能屈能伸……
“你欺骗我,再一再二,这也是事实。”陆婉忘不了晏珩昔日的决绝,淡淡道,“解释就是掩饰,掩饰,说明殿下心虚。”
晏珩闻言,眉目深锁。她不是优柔寡断的人,可对上陆婉和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总是畏手畏脚。
这数月来,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剑走偏锋,向陆婉坦白自己最真实的心意。可对方不以为意,甚至冷淡非常。
“我没有什么好心虚的,也没有什么好掩饰的。”
“曾经是我懦弱,是我多疑,是我认不清自己的心。可如今……我不想再错过。”
“我们的婚事已尘埃落定,这是既定的事实。”压下心中万般思绪,晏珩轻声道,“给我一次重新来过机会,好吗?”
陆婉退了两步,勾唇,自嘲道:“晏珩,你凭什么这么自信?”
凭着她所谓的一文不值的爱?
造化弄人,她们已经回不去了。
曹娥是扎在她心里的一根刺,日久天长,已经长在了肉里。时常隐隐作痛,却又无法拔除。而这根刺,是晏珩亲手为她种下的。
现在让她,说忘就忘,怎么可能……
“这不是自信,而是笃定。”
晏珩对陆婉的嘲讽视而不见,轻叹道:“我知道,你的信不会有假。阿婉,你不是那样的人。”
陆婉爱的隐晦而热烈,怎么可能轻易的放下。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不会轻易动心。一旦动心,便是一世的痴情。陆婉是,晏珩也是。
“……”
晏珩对自己的话置若罔闻,陆婉亦无可奈何。晏珩没有说错,自己的确还忘不了她,可也不会轻易原谅她。
“殿下自重,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陆婉疲惫地开口,提醒面前这个稳重自信上准“丈夫”:“婚期提前会带来什么变数,尚且未知。太子殿下不要忘了,你最大的竞争对手,还没出现……”
……
“启奏陛下,朝廷平叛之时,诸侯不出力者十有五六,今俱已按新律削爵罚金。唯有一事,臣不敢专,伏惟陛下明断。”
晏清闻言,望向宗正卿晏方:“爱卿为宗正二十年,执法审王侯,未尝有失偏颇,有何事不敢断?且说来听听。”
晏方拱手,恭敬道:“此事与荆王殿下有关。”
晏清捋须的手一顿,冠冕前垂下遮目的十二玉旒轻微晃了晃:“荆王不是未曾响应吗?”
“荆王虽然未反,却也按兵不动。吴贼带叛军路过荆地时,根本没有遭遇荆地官兵的阻拦。”
晏方如实陈述时,殿上一片寂静,只有他中气十足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响:“此事乃领兵绕后的王参将所奏,臣已核实,的确如此。”
“身为藩王,理应守律。朝廷有乱,当响应檄文以讨之。荆王此举,不思报效,罔顾君恩,有违国法。”
“那为何不判?”晏清放下手,高声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他既是有罪,为何不判?”
“陛下……”未待晏方开口解释,魁梧的邓越跨步出列,“荆王之妻乃陛下亲赐,吴王之后。本朝以孝治天下,吴王造反,荆王本该举兵顺应朝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