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回到镖局的时候,已是晨光熹微。
他忍着胸口和手臂的剧痛,急匆匆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待他将夜行衣毁尸灭迹又包扎好手臂上的伤口,天色已然全亮。
丫鬟倚翠已经按时送了洗脸水来。倚翠是林夫人的陪嫁丫鬟,从小看着林平之长大,比林夫人还要疼林平之。她一见林平之面色,立刻担忧地上前摸了摸林平之的额头,“少爷脸色怎么这么差?可是生病了?”
林平之任她动作,笑着道:“只是昨晚没睡好罢了,翠姨你就不要瞎担心了。”
倚翠刨根问底道:“没睡好?是凉着了还是热着了?怎么不跟翠姨说呢!”
林平之无奈地道:“都没有啦翠姨,就是做了个噩梦,我好得很呢!您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了。”
倚翠只得道:“好好好,那你快些洗漱,小姐和姑爷都已经起了。”
林平之连声答应,将倚翠应付走,然后便开始洗漱。温热的水缓解了他一夜的胆战心惊,让他苍白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血色。林平之看着水盆中倒映着的自己,喃喃自语道:“还是……不够强吗?”
镖局行是个漂泊的行当,一趟镖走下来少则半月,多的话半年也不是没有过。林震南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很少有能安定下来的日子。因此,林夫人格外珍惜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光,再忙,也一定要一起坐下来吃顿早饭。虽然现在林震南已经很少出去走镖,但这个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
林平之来到内厅的时候,林震南和夫人都已经坐在了饭桌边上,正在一边喝汤一边等他。见他过来,林震南笑着问道:“平儿,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慢,是不是又赖床了?”
未等林平之回答,林夫人便抢着问道:“平儿,今天脸色怎么这么差?”
林平之一边落座,一边把对翠姨的说辞又拿出来说了一遍,听得林夫人直摇头,一脸的担忧。林震南亲手给儿子添了汤,嘱咐道:“以后睡前吩咐厨房煮一碗安神汤来吧。”
林平之接过汤碗,放在桌子上,正色道:“父亲,母亲,孩儿有一件事想要禀告。”
林震南夫妇听他说得正式,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正襟危坐,示意他接着说。
林平之道:“孩儿也不小了,想要独自出门游历一番,一来长长见识,多结交些朋友,二来大舅父生日将至,孩儿也想到江湖中找点稀罕玩意送过去。”
林夫人一向强势,可到这种时候却只是沉默着看向丈夫。林震南把手放在夫人手背上,沉吟片刻,道:“男子汉大丈夫,出去闯荡闯荡也好,咱们吃镖行饭的,第一须得人头熟,手面宽,这‘交情’二字,倒比真刀真枪的功夫还要紧些。福威镖局,‘福’在上,‘威’在下,江湖上的事,名头占了两成,功夫占了两成,余下的六成,全靠黑白两道的朋友们赏脸。你出去闯荡一番,多结交些人脉,日后接管镖局时也能轻松些。至于你舅父那边,你有这份心已是好极了,就不必多管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