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平之用尽了自己全部自制力才没有惊叫出来。
他难以想象,当他屏息凝视全神贯注时,居然还有人可以悄无声息地接近他。
肩上的那只手冰冷修长,带着刺骨的寒意,明明没有用丝毫力气,却让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浓浓的无力感包围着林平之。
一只手钳制住了他的下巴。林平之被迫回头,一下子撞进了一双幽深的眼眸中。他有一瞬间的失神,紧接着,那只手拉开了他的蒙面巾。
院子里,余沧海已经发现了汤英鹗右臂上的伤口,正在大声质问着他嵩山派的用意。不过林平之却没有心思去管他们了。他的眼睛,已经被面前的人牢牢吸引住,清亮的眸子中,倒映着那张扬的红。
东方不败也未曾想到,这个栽赃嫁祸玩得不错的家伙,竟然只是个孩子。嗯,还是个长得挺漂亮的孩子。他无心破坏这个小孩精心布置的局,当下也不出声,只是继续欣赏着林平之这张还算不错的脸。
林平之却没那个雅兴。尽管单看黑暗中这人下巴的完美弧度,就能猜测到那是一张多惊艳的脸,他却没有任何欣赏的欲望。他只觉得如坠冰窟。不用说毫无还手之力,在此人手下,他甚至都生不出一点反抗之心。武功高得离谱,又喜着红衣,江湖之上,也只有那一个人了。他心中一阵悲凉,如果真的是他,自己恐怕难逃生天……
院子里的争论还在继续。
汤英鹗的确是来阻止青城派的,可还什么都来没来得及做,自然是不肯背这个黑锅。可余沧海先入为主,又有伤口这个“铁证”,哪还会相信汤英鹗的辩解?余沧海有心杀了汤英鹗,又恐怕就此会和嵩山派结仇;不杀汤英鹗,他又必定对他们谋取辟邪剑谱的行动横加阻拦。利弊权衡之下,余沧海暗下决定,为一个莫须有的辟邪剑谱得罪嵩山派,实乃不智之举。福威镖局就在这里,来日方长,不如以后再加谋算。于是,他冷哼一声,道:“汤七爷这次杀我爱徒又伏击于我,此事青城派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日见到左盟主,定要讨一个说法!”言罢,甩袖而去。
汤英鹗自是知道被人利用了,哪能咽得下这口气?当下提着一口气,向林平之逃走的方向追去。
“蠢货!”东方不败看着他的背影冷笑一声,然后松开了对林平之的钳制,“你,跟本座进来。”说罢,也不回头看他,径自走进院中。
武功高强,红衣,自称本座,来人的身份昭然若揭。林平之愣了一下,然后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走进内堂。
东方不败稳稳地坐在主位,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却并不喝,只是拿在手里把玩。昏暗的烛光下,一向冷峻的面孔看上去竟有些许的柔和。当然,林平之不久就会知道,柔和什么的,只是错觉。
“东方教主有何吩咐?”林平之忐忑不安地问道。
“你知道本座?”东方不败慵懒的声音传来,语气温和,却让人毛骨悚然。
“东方教主大名,谁人不晓?晚辈虽远在福州,也有耳闻。”林平之谨慎地答道。
“哦?福州也有本座的传闻?是怎么说的?”东方不败饶有兴致地问。
林平之都听过什么传闻?无非就是说魔教东方不败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篡任我行教主之位后更加喜怒无常,宠信佞臣杨莲亭,为祸苍生。偏偏武功极高,是公认的天下第一,无数人恨他入骨却无能为力。哦,还有,上一世令狐冲曾告诉他,辟邪剑法与东方不败的葵花宝典是同源异流,都是害人不浅的邪门武功。
所幸东方不败也不一定要知道答案。两人再度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一个黑衣侍从从外面匆匆而来,单膝跪在东方不败面前,恭恭敬敬地道:“属下来迟,还望教主恕罪。”然后,将手上的书信捧到头顶,递给东方不败。
“无碍,你只是个送信的,关你什么事?”东方不败慢条斯理地打开信封,“倒是年老二,我人都抓到了他才把东西送来,这个坛主不想当了是不是?”
那信差瑟瑟发抖,不敢出一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