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伴伴,”朱慈烺又叹了口气,“到时候就是几十万大军在北直血战了,王庆坨这里少不得要沦为沙场!你们曹家准备怎么办?留下听天由命,还是保着本宫一起南下?”曹化淳闻言,哪里还敢说不南下?不南下等着被李闯或东虏拉壮丁填壕沟吗?而且,吴家的夷丁铁骑可已经入了王庆坨!
“自是保着千岁爷南下了!”曹化淳问,“也不知皇爷怎么样了?”
朱慈烺道:“京城没有任何消息,但还不至于这么快就被攻陷。”
“唉,皇爷啊,皇爷……”曹化淳叹道。
“好了!”朱慈烺忽然停住了脚步,拉着曹化淳道,“去你家。”
……
三月十九日晨。
天亮了,王庆坨城墙之外,蹄声得得。在城墙上值守的曹氏家丁,下意识的瞪大了眼睛。他们也都是一天一夜没合眼了,现在又被派出来守城。本该疲惫之极,但是却没有一点睡意。因为大明天子和抚军太子,此刻就在王庆坨城中。
对于王庆坨曹家而言,收留落难的太子,无异于一场豪赌,赌赢了,曹氏一家到了江南就是第一等的勋贵;赌输了,就是灭族!而且,因为朱慈烺的手段,王庆坨曹家根本就没有不赌的可能!
几百关宁吴家的“夷丁突骑”昨天傍晚就入了城。而曹化淳也不得不带着两千多曹氏家兵迎接太子大驾。王庆坨曹家就算彻底上了朱慈烺的贼船,就只能跟着走了,是大富大贵,还是满门被灭,都只能听天由命了。上了贼船的曹家人现在还能有什么睡意?要还能睡着,心也太大了吧?所以在朱慈烺等人都呼呼大睡的时候,曹家人要么就在默默收拾东西,准备跟着离开,要么就上城值守,提心吊胆的等着大顺天兵到来。
就在城上的曹家人被由远而近的骑士给惊得心都吊起来的时候,已经有十余骑飞驰到了城外。并不是白帽青衣的大顺军,而是穿着鸳鸯战袄的明军。
当先一骑到了城下,大声发喊道:“俺是天津曹总镇的家丁,奉总镇将令来此,请曹公公家的管事搭话!”
这会儿正在城墙上值守的曹化淳的侄子曹文鲁,听说天津曹总镇派了人来,马上就在城头上和人家搭话。问清楚来意之后,曹文鲁就飞也似的下了城墙,直扑曹化淳的大宅而去。
曹化淳的宅子现在被太子及东宫下属占用了。曹化淳穿着大太监的蟒袍,来来往往的张罗。
此时,毕竟是年轻小伙子,朱慈烺仍然在呼呼大睡。
曹化淳急得在屋外来回乱转,想叫醒朱慈烺吧,不忍心、毕竟朱慈烺也才十六岁、正是贪睡之时,但是不叫醒吧,也不是个事啊,所以,他现在只有急得在屋外乱转。而朱慈烺可以说就是曹化淳看着长大的,现在在不危及性命的情况下,曹化淳自然是心痛朱慈烺,昨天一天骑马跑了一百五十里啊,换作大人都累得要死,对于这么小的小孩,身体的疲劳就可想而知了!
终于,在他转了三百多个圈圈的时候,他硬起了心肠,进了屋,见到值守太监黄大宝趴在桌子上睡着。他先摇醒了黄大宝,低声告诉他,“大喜啊,天津巡抚冯元飏和天津总镇曹友义带兵迎驾来了!”
黄大宝脸上顿时就闪过一丝惊喜,脱口而道:“好!冯元飏、曹友义果是忠臣。”
果然是服侍太子的太监,竟然把太子的口气学得一模一样,口口声声就是忠臣、忠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