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鸿姑娘意识到了这一点,眉头不由得颤了颤。
若郡主殿下是个男儿,她还能当做这位九千岁大人已经有了扶持太孙之心,这也算是能够理解之事,世间权臣有几个只做自己的分内之事,更何况是宴容这种在朝中几乎能够只手遮天的权宦。
但偏偏郡主殿下不是太孙,她虽然出身高贵,也是东宫孙辈之长,却折在一个女儿郎身份上——若郡主殿下乃是太孙,太子式微,未必这继承大统大统的资格轮不到殿下,那九千岁与她交好,甚至是将自己那块儿要命的玉牌牌都给了她,便可是认主归顺之意。
可没有这样多的如果,郡主殿下就是小小女郎。
越鸿姑娘不是看不出来萧云疏与宴容之间的相处自然与旁人不同,但她难免会想起来其他的问题——两人身份差距悬殊,更何况大人他……
不过她很快稳住了心神,这事儿说实话和她并无太大关系——越鸿姑娘自认自己目前的身份无法对此事置喙,她还是先将自己的事情做好罢。
越鸿姑娘没有再想,她的目光闪了闪,落在萧云疏的脸上。
她脸上半张脸都是红肿的厉害的,方才二人交谈的时候,她的目光沉静而平稳,但平静下藏的是野心,是被白雪覆住的凛凛锐意。
但此时此刻,她的目光落在“容”字玉牌上的时候,收了野心,收了锐意,大抵剩下些许缠绵的愣神与怀念。
须臾她才将那玉牌反手收了起来,挂在了自己里衣的腰间。
萧云疏抬起眼来,瞧了越鸿姑娘一眼,轻声笑道:“可问到外头是怎么了?”
她抓住了越鸿姑娘落在她腰间玉牌上的眼神,便用小手指勾动了下那玉牌牌,笑叹道:“他一人在外,我心里难免担心些。郭大人若出门执行任务,越鸿姑娘心中恐怕与我一般焦灼。”
她几乎是毫无隐瞒了,直接用越鸿姑娘与郭海森来与她相比——答案呼之欲出,越鸿姑娘的瞳孔甚至忍不住一缩。
萧云疏见她这般震惊,忍不住失笑,摇了摇头,从软榻上站起了身,给自己斟了一杯药茶,神色自若地饮下了。
越鸿姑娘猛地一下回过神来,隐约想起来一句话。
这世间人人要走的路都不同,她要走的路必然和自己不同,也许越鸿终其一生都无法做到和她一样大胆,也同样终其一生都无法像她一样坦诚。
她的坦诚并非愚蠢蒙昧,而是她知道自己总有一日会大权在握,所以万事都不必放在心上,最终都无人能够阻拦她。
越鸿姑娘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外头的门扉被人轻轻地叩响了,须臾便传来刚刚那个守门的小宫女答曰:“越姑娘,是有……有客人来了。”
萧云疏已然听到了她说话的声音,听出小宫女在“客人”二字上隐约有些迟疑的情绪,不由得皱了眉头。
客人?
如今这个时候,什么“客人”会无缘无故到她这里来看她?
满宫都对她这个天花患者避之不及,宫外连和她一同参加过赏花宴的女郎们都担惊受怕,生怕她们自己也被传染,还有什么人乐意来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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