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便笑道:“劳大哥哥惦记着,婶娘方才还同我说这事儿呢。”
薛母也乐,“哪里用得着你操心。”
因着许氏在这里,薛蟠也不好多留,说了几句话便回去了。现在太阳刚出来,颇有几分凉爽,他方才出来走动走动的。待一会儿热起来,他是再不肯出来的。
黑子在院外等他,薛蟠说他,“跟我一起进去便是了,偏等在外边儿,叫我也不好在里边多待。”
黑子道:“虽是在自家,可也不好坏了规矩。何况林家姑娘和蝌儿媳妇都在呢,我过去她们难免不自在。”
薛蟠也不过嘀咕两声罢了,自然也是晓得这个道理的。
刚一出来,便听见后边儿有个女子怯怯地唤他,“大爷慢一步。”
薛蟠回头去看,瞧着怪眼熟的,也不知名姓。见她里捧着东西,便问道:“何事?”
那女子行了礼,偷偷抬头瞄了薛蟠一眼,方将的篮子递过来,“是太太那里的果子,太太吩咐奴婢给您带过来一篮子,给大爷和九王爷吃用。”
薛蟠“奥”了一声,方才薛母说了要给他拿过来些,他给忘了。接过篮子,摆了摆,“行了,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少女便又福了福身子,小跑着回去了。
薛蟠盯着那女子的身影瞧了一会儿,被黑子屈起指轻轻弹了一下,“哎哟”一声,笑嘻嘻对黑子解释,“往日没大见过罢了。”
黑子“哼”了一声,伸接过他里的篮子,“走吧。”
薛蟠便牵过黑子另一只闲着的,一摇一荡地走了。
香菱回去薛母院复命,见金锁儿面色不善地看着她,忙小跑几步过去,矮身行礼,唤了声,“锁儿姐姐。”
金锁儿实在不能明白这香菱了,她原便不是这家的丫头,身契都是握在自己个儿里的,算是薛家好心收留了她,待寻到了她的家人,便要将人放出去的。
听说这香菱也是个身世可怜的,原也是富足乡绅人家的姑娘,不说金樽玉贵,可也要比她们这些家里活不下去要卖儿鬻女的强上百倍。如今这家里不说把她当小姐一般供着,可也是不缺衣少穿的。如今竟抢起了丫头的活计,当真叫人不知说什么才好。
好在香菱先时受薛母哄着做下的事没有旁人知晓,否则怕如今更没人理会她了。
薛蟠早便将这香菱忘在了脑后,如今一瞧见,也只觉得眼熟罢了,竟是没认出来。香菱庆幸大爷没恼了自己的同时,又不禁有些失意起来。
只旁人并不知晓她的心思,她亦无法将自己这般见不得人的心思宣之于口。
金锁儿见香菱过来,便道:“那园不少花儿都开了,几位姑娘晚些要过去园赏景,你领几个人先去拾掇拾掇。将那些枯败了的剪了去,免得惹姑娘们心难受。”
香菱忙应了,唤了几个脚利落的小丫头子,一起去了园子里。
金锁儿瞧着香菱几个过去的身影,转身回了薛母屋里。
许氏身子沉,说了会儿话,薛母见她乏了,便打发她先去歇一歇,待晚些同宝钗几个一起逛园子去。
见金锁儿进来,薛母问道:“给蟠儿送过去了?”
金锁儿笑着过来,将给薛母捏腿的小丫头打发出去,自己半坐在脚蹬上,便给薛母捶腿便道:“送过去了。”
薛母见她来伺候自己,也没拦着,只笑道:“你如今也是管家娘子了,这一二年的也该是孩子母亲了,以后莫要做这些小丫头的活计,惯坏了那帮小的们。”
金锁儿笑,“难道奴婢嫁了人,便不是太太的奴婢了,便不能来伺候太太了?太太这般说,我可是不依的。再说,她们那些小丫头子,哪里伺候得好呢,奴婢多做些,她们有样学样的,才知道怎么伺候主子呢。”
薛母笑啐她,“你惯是个会说话的。”
金锁儿哄着薛母说笑一句,便状似无意地提起了香菱来。“太太心善,如我们这般年岁的,或是放了家去守着老子娘过活,或是做主帮着相看了人家,如今提拔起来的小丫头们,亦是寻了人细心教导着,怪道银铃儿妹妹便是家去了,还常常带了家里的土产来孝敬太太呢。”
薛母便道:“你们也都是老子娘生的,哪个不是被当做眼珠子一样护着呢,便是家里过不下去了,给人家做奴仆,难道就舍得看你们日日打骂了?何况咱们这样的人家,也没的日日打骂动辄发卖的,没的不积德,日后没脸见祖宗呢。”
金锁儿笑道:“怨我就说,太太最是心善不过的。”奉承了一句,金锁儿又道,“太太,我今日瞧见咱们院里的香菱了。”
薛母微合的双目颤了颤,“她?她出来作甚?”
金锁儿觑着薛母脸色,道:“许是在屋里待闷了,我叫她领着几个小丫头拾掇园子去了。”
薛母点点头,“不必管她,给她安排些轻巧的活计便是了,只莫叫她挨着咱家的爷们儿们,待寻着她那爹,打发她家去便是了。”
金锁儿闻言,心下便有了底了。
第90章我很有钱
昭和二十年的初秋,天刚见凉,打开春那阵儿便犯了咳症的上皇,终于没挺过十岁这道坎儿,在睡梦安然薨逝了。
听见宫代表上皇驾崩的丧钟敲响时,薛蟠尚在梦,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