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去转了一圈儿,收获不大,他也心知此事是不能急的,勉励了匠人们一番,便离开了。
薛蟠再是没想到的,他竟然有再次被绑架的一天。
迷迷糊糊地从昏睡醒来,薛蟠动了动,双果然被反绑在了身后。暗叹一声,果然长大了待遇就不敌小时候了。
打量四周,薛蟠忍不住眯了眯眼,这该是一处破败的房舍,瞧着破破烂烂的,连处落脚的地方都有没有,他也只是被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挣扎着坐起,薛蟠暗暗思量,最近自己有没有得罪了哪个。
想自己一个奉公守法五讲四美且帅气的小青年,竟然连连遭遇这样的对待,这一切的背后,究竟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薛蟠脑海一排大大的汉字随着一阵激昂的乐曲浮现,唯今境况,他也只能苦作乐了。
不说薛蟠这边如何。
他自船坊出来,也未归家,左右无聊,便去了画舫听戏。在画舫听戏时,用了杯茶,肚子便有些不舒服。人有急,他去蹲茅坑时,金银兄弟便在外边儿远远地守着。因薛蟠有些怪癖,且他认为此乃人之常情,有人守在边上,他是再大不出来的,因而他去净房是再不能有人跟在身边的,都得远远地避开。
待金银兄弟察觉出不对劲儿,敲门问了两遍也没有回音后,便也顾不得被责怪,硬是推门闯了进去。这一进去俱都傻眼了,这净房之内哪里还有自家大爷的影子?
黑子得知消息时,正在工部处理事务。
金银兄弟俩遇着这样的事,哪里敢瞒着,也情知是不能瞒着的。慌忙回府里报了信儿,元宝心下着急,也不敢自专,忙跑了一趟工部,去寻九王爷做主。府里也安排了人,先去将那画舫围了起来。
元宝素来妥帖,他亲来,必然是急事。黑子将各项事务都推了,见了元宝,得知薛蟠失踪的消息,登时便觉心口闷疼。
咽下喉头的一点腥甜,黑子细细地问了经过。
垂眸思量片刻,吩咐道:“这事先莫要张扬,你去一趟巡营卫,请穆安带几个好,将京各处悄悄寻一寻。”
元宝有了主心骨,忙赶去了巡营卫的衙门。
黑子掐着椅子扶的指头一松,那实木椅上已被掐出了深深的凹痕。平稳了心神,便见一人鬼鬼祟祟向内探头张望。黑子双眼一眯,细细一瞧,竟是贾政贾存周。
贾政见九王爷已看见了自己,便也不躲着了,期期艾艾地开口问道:“可是我那外甥出了事?”
黑子实在不愿意这时候节外生枝,忍下心头的火气,道:“是有些事,只如今尚还不分明,望贾大人回去之后切切守口如瓶。”
贾政一瞧这样,便没敢深问,黑子借口有事,将他打发了出去。
黑子心先慌乱,强自镇定,心知自己此时不宜处理此时,回了薛府,叫人将林珏唤了过来。
林珏哪里还顾得上装病了,披了件衣裳,也来不及整理仪容,一路飞奔至薛家。
薛母已是哭得不成样子了,宝钗宝琴两个守在她身边边垂泪边安抚。薛母揪着黑子的袖子,“他一心待你,你可要把他救回来啊,以后我再是不管他的,只托付给你啊。”薛母已是慌得不成样子了,只要能把儿子救回来,什么留不留后成不成亲的,都不是事儿了。
黑子好生安抚了薛母,叫姐妹俩将人扶去后头寝室休息。听人禀报说林珏来了,忙迎了出来。
林珏来的路上已经仔细问了金锭儿,这时候直接开口道:“如今不知是哪处的歹人,既然没有直接……害了性命,想是有所求的。你先莫要急,穆安已经叫冯紫英去通知了九门守卫严查进出车马人员,城内他亲自带人搜查,猫有猫道,鼠有鼠路,巡营卫常年在街面上晃荡,自然有些消息来源的。内兄尚未离京,他已经带人去城外搜了。这一时半刻的,恐不会走得太远。”
黑子沉了沉心,“那画舫已经查过了,里边有大皇子的人。”
林珏紧皱眉头,“他虽蠢些,却不似这般鲁莽之人。且他同你无甚仇怨,如何会针对薛蟠?”
黑子道:“恐有他人,只不知目的何在?亦或是针对我而来,是我连累了他。”
林珏便不说话了,他也觉得以薛大傻子那般人,虽也会得罪人,可还不会到这般地步的,恐真是受了九王爷牵连也说不定。
黑子寻了朝几个有些名望,可称得上“酷吏”的问案能臣前来,给他审问船坊及画舫的人。连画舫今日去过的几位家煊赫的纨绔子弟,都被九王爷“请”了去。
京诸人原不十分清楚如何,黑子生怕歹人对薛蟠不利,将消息瞒得十分紧。只没想到,到底还是泄露了出去。朝已经有人上本参奏九王爷公器私用,乱用刑罚,私施酷刑了。
林珏怒气冲冲跑到贾家,将贾政王夫人几个骂了个狗血淋头,“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竟然还敢得罪了九王爷。偏你家嘴长,仔细都被剁了去!”
贾政急道:“侄儿这话怎生说的?如何就得罪了九王爷了?”
王夫人凉凉道:“侄儿这话说得奇怪,哪里就与我家相干了?”
林珏冷笑一声,“二太太,薛家还是您亲妹妹家呢,薛蟠也是您亲外甥呢,您还是多积些口德罢。九王爷现如今正因着薛蟠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尚且腾不出收拾那些乱嚼舌根的,您还是莫要往上撞得好。”
林珏言尽于此,实在是恼恨贾家裹乱,否则他连贾家大门都是不愿意踏入一步的。
黑子如今确实有些焦头烂额了,薛蟠失踪已经有日了,且丝毫消息也无。黑子是不信薛蟠被害了命的,举凡做这样事的,必是有所求。便是想要害了他性命,也定会传了消息来,这般才能达到让亲者痛仇者快的目的。
黑子如今只能想着,没有消息来,已算是好消息了。
索性如今消息已经瞒不住了,黑子便也行事越发地肆无忌惮起来。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一应司职典狱刑法的官员都被调动了起来讯问探查薛蟠踪迹。巡营卫、步军巡捕亦被他借用了,四处搜寻薛蟠的踪迹。
便是在这般紧锣密鼓地搜寻,终于寻到了一些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