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将领朗声道:“少帅;那吴昌龄带领残部一路向西北逃窜;目前在贺兰山附近盘踞下来,沿途都有他们的散兵游勇;根据我军前方探子来报,那一带常有日本军人和运输武器的军车明目张胆地出现。那老贼竟然勾结日本人,企图借日本人之手卷土重来攻打中原!”各将领脸上都有激愤之情;纷纷看向陆洵。
陆洵神情凛冽;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怒道:“无耻汉奸!日本人觊觎我大好河山已久,此番趁机借此机会挑起战火,倭寇虽狡诈凶狠,然胆敢犯我国土者,来者必诛!”在座将领闻言均神色一震。
陆洵站起来,扬声道:“传我令下去,前线部队继续追击阜军残部。同时,通知各后备部队务必加强防范警戒,随时准备接应前线部队,一旦日本人有何轻举妄动,立刻倾我军全力出击,绝不手软!”
他的背后是一整面墙的全国地图,陆洵戴着白手套,手中执指挥棒在地图上逐一安排各部驻防事宜,被点到名的将领精神抖擞地站起来敬礼领命。
他下完命令,在椅子上坐下来,脸上尤有余怒,却见吴副官在门口探头,他目光示意他进来。
吴副官快步走至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少帅,沐夫人求见!”
陆洵一抬头,略感诧异。
沐紫从未主动找过他,心中不由淡淡欢喜,他舒展神情,挥了挥手道:“散会!”说罢匆匆地立场而去,一干将领站得笔直目送他远去。
“你要出府?”陆洵淡淡问道,盯着沐紫看。
“是的。”沐紫点头道,几日不见她的脸上看上去神采熠熠,眼中的黯淡也一扫而光,殷切地望着他,恳求道:“这几日一直梦见亡母,心中感伤不已,故而想去庙里替我娘超度,请少帅允诺。”
陆洵上前拉住她的手,笑着温言道:“怎么会不允诺,你想去庙里替母亲烧香合情合理,我陪你同去就好了。”
沐紫脸色一寒,抽出手,“少帅若一同前去,定然要一路清场封闭寺庙,我本就是求个安心的,却无端骚扰了其他香客,岂不罪过?”陆洵脸色僵了僵。
她的声音慢慢恢复道熟悉的冷漠,“我日日呆在这里,少帅还有什么不放心的,难道我竟连出门的自由的没有,这与坐牢有何差别?”一时气忿,不免提高了声音。
她平日总是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今日竟然与他据理力争,这让陆洵觉得十分难得,忙心软道:“怎会不给你自由,我不过担心你的安全罢了。”他想了想,“我可以允你出门,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沐紫眼中一亮,忙看向他。
“今后再也不许碰大烟了!”
沐紫点头,“嗯,我再也不碰那个了。”
汽车停在寺庙的门口,一个小和尚在门口迎接随喜。
沐紫对同来的两个丫鬟道:“我去佛前上香,随后要去后殿与主持师傅详谈,你们二人且在外面的香房休息候着。”两个丫鬟欠身遵命。
小和尚领着她穿过了几处佛殿,来到后院一间厢房,刚掀开帘子,兰彦就站起来迎接,“你来了。”
她另外换上了一套衣裳,跟着兰彦从寺庙的后面出去,门外的柳树下停着一部马车,兰彦左右看看并无人跟踪,与沐紫一同匆匆上了马车。
马车向沧州的西南方向疾驰而去,一路上沐紫失魂落魄地望着窗外,她的手因激动而不住颤抖,几乎抓不住车内的把手,好几次马车快速转弯,她都差点从位子上摔下来,幸好被兰彦托住手臂。
约莫跑了半个多时辰,马车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前。
院门外站着两个打扮得象家丁模样的人。他们腰杆笔直如标枪地站在,沐紫一看便知是陆洵的便衣侍卫。
“干什么的?”见他们从车上下来,其中一名侍卫喝道。
兰彦上前,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笑着递给门口的侍卫,低声道:“奉了少帅的命令前来送药的。”
那侍卫皱着眉头将令牌查看了一番,又狐疑地看了看沐紫,“她是谁?”
兰彦忙道:“奉药的丫头,呵呵!”
沐紫把头压低,捧紧了手中的药盒。。。
侍卫摆了摆手,“进去吧!”
门内是个两进的院子,两个老仆人弯着腰在院子里洒扫。
院子内寂静无声,沐紫听到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清晰地跳动着,几乎要飞出了胸膛。
兰彦在西边的一间厢房门口停住脚步,打开门帘,幽幽地望了她一眼,眼中有莫名的复杂情绪:“你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看一眼就出来吧!”
沐紫吸了口气,强自压下心中澎湃起伏的潮水,亟不可待地往屋里走。
屋内的光线昏暗,从外面进来有瞬间失明般的炫目,这是一个套间,她脚步踉跄而匆乱,不留神被里面房间的门槛绊了一下,险些摔到地上。
忙伸手攀住门框,手被门上的细刺拉得生疼,她屏住了呼吸,缓缓地抬起头来。
时光忽然静止下来,整个世界变得寂寂无声,一缕淡薄的日光照进屋内,她看清楚了床上躺着的人那个。
眼泪流下来,经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清晰的疼痛,一点一点流进枯竭干涸、几乎要奄奄一息的心中。
她低下头去,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情景,良久,才下定决心抬起头来,用力揉了揉眼睛,确定眼前看到的不是幻觉。
慕容珩躺在床上,黑如鸦翅的睫毛静静地覆在苍白似雪的脸上,眉峰微蹙,唇色惨淡,如果不是胸口有些许起伏,整个人便如同一具被冰雪凝固的雕塑。
沐紫捂住嘴,喉咙中控制不住哽咽出声,肩膀剧烈地抖动着。
她一步步向床边走近,贪婪地注视着他的容颜。
过了一会儿,才颤抖地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手兀然停在空中,不敢向前,生怕触碎眼前这个梦境,他会如阳光下的薄冰般消失无踪。
刚触摸到冰凉柔滑的肌肤,指尖便不自觉地战栗了一下,她屏住呼吸,慢慢把手轻轻地覆在他的脸上,热度传递过去,手下的肌肤一分分地变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