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白迪用力将纪楚戎拉进怀里,右手摁在纪楚戎后背阻断他的退离,道:“你每次都搞不清楚重点。”
女巫很重要吗?情报很重要吗?根本不重要呀,连垃圾都称不上。小美人鱼在乎的是什么?是变成泡沫吗?我在乎的是什么?是这个别墅吗?
白迪委屈巴拉地将下巴依在他肩膀上,脸颊触碰到冰冷的硬物,是白迪面具的侧边。
纪楚戎更懵了,他小心翼翼试探道:“白迪,你生气了?”
“我永远不会生你的气。”这句话落在纪楚戎耳中,不知为何让他心尖儿颤了一下。
“但我好委屈呀。”
委屈极了,腻着纪楚戎黏糊糊地撒娇。
这个时候,纪楚戎实在问不出口‘你在委屈什么’这种话,他思来想去,完全跟不上白迪的思维。
可是这场景莫名的熟悉,这人的语气,动作莫名的熟悉。
舞池的灯光华美至极,时而朦胧,时而耀眼,音乐幽魂,光怪陆离。
他的脑海里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像一个只留下残缺碎影的美梦。那个影子说着和白迪相似的话,做出相似的举动。
那时,他是怎么做的呢?
大脑死机时,身体的本能再度浮现,他顺从这直觉的指引,轻轻地偏头,以交颈的姿势蹭了蹭白迪的脑袋。
“别委屈了,是我不好。”纪楚戎笃定道:“一定是我不好。”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内心深处何时埋下过如此荒诞的规则,竟看不得自己的宿敌受委屈。
纪楚戎语气里真切的自责叫白迪心疼坏了。
明明是白迪带着纪楚戎跳舞,甚至纪楚戎无知无觉间跳起了女步,然而他的情绪,他的喜怒哀乐,心甘情愿地受着纪楚戎牵引。
尽情地依靠我吧,我愿意做你指下的提线木偶。
“逗你的,小傻子。”白迪笑起来,言归正传,道:“海里没有什么可探查的地方了,我清理了一些海怪,那些东西都没有神智,但是攻击性极强,呈现出一种莫名的愤怒。即使不争夺食物、地盘,它们也会不断自相残杀。”
“既然这样,你以后还是待在岸上吧。如果需要下海,带上我一起,相互有个照应。”
哪怕话语里的担忧只是因为纪楚戎性格里的公正不允许他将白迪一人置身险境,可白迪依然感受到无可比拟的愉悦。
白面具的唇部忽然贴在了纪楚戎的唇上。
一触即离。
趁纪楚戎开口前,白迪先一步道:“说起来,你的舞跳得比我想象中好多了。”他可是清楚的,纪楚戎根本不会跳舞。
“我倒是好奇,你们怎么都会跳这种古典舞。”白迪也是,陈策也是,也太多才多艺了。
“你们?”白迪话尾上挑,怪他过分聪明,三言两语间已摸清来龙去脉。他低声笑着,面具后的白色瞳孔渗出一抹怪异的深色:“亲爱的,谁教你跳舞了?”
二楼,倚着廊柱的陈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
九点的钟声驱散了这股寒气。纪楚戎瞥见一个身影,突然道:“白迪,我们靠近那个女仆。”
女仆在九点准时出现,她没有在九点钟叫醒小姐,并非她违背约定,入夜之后,小姐恐怕已经不是活着的状态了。
他们混翩翩起舞的幽魂中,一点一点靠近女仆的位置。
“我再次恳求您去看望她。”
他听到女仆这么说。
戴金红面具的幽魂回答道:“别了,已经这么晚了,会打扰她休息的。”
是凯恩的声音。
凯恩的舞伴笑道:“你去楼上照顾她吧,苏珊,你看你,站在这里多突兀呀。”
“仆从不被允许参加这次舞会,除非你戴上面具,打扮成贵族。”舞伴道:“你愿意这样吗?你愿意丢下可怜的佩达尔小姐欢舞?”
女仆垂落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看向凯恩,道:“你呢,你愿意丢下生病的未婚妻,在这里欢舞?”
凯恩轻飘飘回道:“我总不可能代她生病吧。”
“是这样吗?”女仆点点头,道:“是这样啊。”她忽然笑了,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