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行出数里,便见一队白衣的明教教众手执黄色小旗,向山上行去,赵敏与周芷若假借沿途茂木遮掩,一路尾随,赵敏负伤不便动作,伏在周芷若肩上,道:“好姊姊,这队人,你能对付几个?”
“你呀。”周芷若无奈的口吻中满是宠溺,莫说张无忌,便是杨逍,韦一笑等人,已是当今武林的佼佼者,再跟踪下去势必容易败露行迹,而周芷若如今的身份,一旦被发现便百口莫辩。赵敏皎然而笑,从怀里取出方巾替周芷若蒙上面,道:“敏敏在此敬候佳音。”
周芷若捡起一颗石子,稍脱手破空而去,打在其中一人腿上的麻穴上,那人应声倒地,明教教众刀剑出鞘,警惕地四处张望,为首那人道:“柴七,带几个人去四处勘察,其余人随我速速与教主会和不得耽误!”
“得令!”被唤作柴七的大汉招了身边几个人往树丛里搜来,周芷若纵身跃起,宛如一支离弦的箭,疾射而出,柴七大叫一声,领着人寻迹而去。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周芷若将一件白衣递给赵敏,赵敏揽着周芷若的腰,笑道:“周姊姊把那两个倒霉鬼怎么样了?”
“只是点了穴,睡十几个时辰罢了,赶紧换了衣服混进去。”周芷若担心赵敏的伤,亲自替她换了衣服又瞧了伤口,叮咛道,“一会切记莫要逞能。”
赵敏含笑点头。
遥遥追上了那行人,却听得张无忌的声音,“颜旗使在么?”厚土旗掌旗使颜垣,见是教主,大喜之下忙上前行礼参见。旗下教众欢声雷动,赵敏与周芷若趁机挤入人群,假意拜伏。
颜垣禀告:明教群豪得悉谢逊下落后,商议之下,均觉与举世群雄为敌,眼下既无法禀明教主,只得权益为计,于端午前时日,尽集教中高手,来少林寺要人。料想大动干戈,多半难免,那倒也罢了,只是到处寻不着教主,不免有群龙无首之感,好在得到杨左使传令,于今日上山与张无忌汇合。
教众吹响号角,报知教主到来。过不多时,杨逍,范遥,殷天正,韦一笑,殷野王,周颠,彭莹玉,说不得,铁冠道人等人先后从各处到来,锐金,巨木,洪水,烈火四旗教众则分四面围住了少林寺。各人相见,尽皆大喜。
杨逍与范遥谢过擅专之罪,张无忌当日飞鸽传书只命他们速来少林议事,并未吩咐齐集五行旗围攻少林。张无忌道:“各位不必介怀,大家齐心协力来救谢法王,原是本教兄弟大伙的义气,本人心下感激,何罪之有?”
当下将他混入少林寺,与三位老僧动手的事简略说了,众人听说一切都出于成昆的奸谋,无不气愤。周颠和铁冠道人更破口大骂。张无忌道:“今日本教以堂堂之师,向少林方丈要人,最好别伤了和气。万不得已动手,咱们第一是救谢法王,第二是捉拿成昆,此外不可滥伤无辜。”众人齐声应诺。
“张无忌这教主倒是越来越有模有样了。”周芷若似是有感而发,赵敏不以为然,“张无忌这个教主仍旧太过妇人之仁,难成大事,做大事者哪能如他那般优柔寡断?既要救谢法王擒成昆,又要不伤及无辜,世上之事怎可能如他所愿两全其美?若非杨左使他们替他做了决定聚五行旗逼山,恐怕他也无那气魄。仁,不能定国。”
张无忌排遣了先锋先行山少林寺递交拜帖,临上山前,频频回首,目中有所眷顾,周芷若奇道:“他在看甚么?”倏地幡然了悟,抿着唇抢身上了前。
赵敏百口莫辩,张无忌那呆子真的在等她,却因此惹恼了她的心上人。号角吹动,明教群豪列队上山,错落有致,赵敏被人群挤在后面,暗骂张无忌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少林收到拜帖,空智禅师率领僧众在山亭中相候。空智听了圆真之言,深信少林僧众被赵敏用计擒往大都囚禁,削断手指,逼授武功,乃是明教与汝阳王暗中勾结安排的奸计,后来张无忌出手相救,更是假意卖好,另有阴谋,是以神色阴沉,合十行了一礼,甚么话也不说。
张无忌抱拳道:“敝教有事向贵派奉恳,专诚上山拜见方丈神僧。”空智点了点头,说道:“请。”引着明教众人走向山门。
空闻方丈率领达摩堂,罗汉堂,般若堂,戒律院各处首座高僧,在山门外迎接,请群豪到大雄宝殿分宾主坐下,小沙弥送上清茶。空闻和张无忌,杨逍,殷天正等人寒暄了几句,便即默然。
张无忌说道:“方丈神僧,我们无事不登三宝殿,特来恳求方丈瞧在武林一脉,开释敝教谢法王,大恩大德,日后必当补报。”
空闻道:“阿弥陀佛,出家人慈悲为怀,戒嗔戒杀,原不该跟谢法王为难。不过老衲师兄空见命丧谢施主之手。张教主是一教之主,也当明白武林中的规矩。”
张无忌道:“此中另有缘故,可也怪不得谢法王。”于是将空见甘愿受拳以化解武林中一场大冤孽的经过说了,空闻等只听得一半,便即口宣佛号,一齐恭恭敬敬地站起,空闻目中含泪,颤声道:“善哉善哉,空见师兄以大愿力行此善举,功德非小。”群僧低声念经,对空见之仁侠高义,无不敬佩。
张无忌详述曲直原委,道:“罪魁祸首,当属圆真大师,还请圆真大师出来,当面对质,分辨是非。”
周颠插口道:“是啊,在光明顶上这秃驴装假死,却又活了过来,鬼鬼祟祟,是甚么好东西?快叫他滚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