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的胸襟真是宽广,这才是国之栋梁该有的气度,可惜皇祖偏偏让你闲在家中。”
“圣上体恤我背伤未愈,才令我在家休养,对此我非常感激。不过陛下知道我与王爷过从甚密,却在这个时候让我闲在家中,而频繁召越王进宫,恐圣意有变,请殿下、王爷一定要及早做好准备。”沈绉提醒道。
“不瞒妹夫,皇祖态度改变早有先兆,本待妹夫回来详商后再做道理,不料连妹夫都闲了下来。现在皇祖跟前,除了父王还能说上几句,再无他人可倚仗。若是齐越再挑争端,怕是连父王都不得免。所以才不顾妹夫长途跋涉,车马劳顿,深夜请来相商。”赵敞道,一改之前的嬉笑不经。
“殿下、王爷不必太过忧虑,虽然圣意难测,然事在人为。圣上只是稍有动摇,并未完全下定决心,否则就不会只是叫臣休养半个月了。以臣愚见,圣意动摇只是因为小人进谗,说河间王升仙,太子殿下后继乏人,圣上忧虑江山社稷,才打算比较越王和汝南王两位皇孙的经国才能。窃以为如果王爷能解决子嗣问题,以圣上和太子殿下的多年父子之情,圣上是不会冒动摇国之根基的风险来易储的。”沈绉道,说到底还是赵敞的子嗣问题,这是□□人所面临的最大的问题。
“若子嗣易得,千百年来,宫廷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离奇故事了。妹夫莫说我,安平不是至今也没有消息吗?”赵敞无奈道。
“不一样,我有后嗣,虽然不是亲生的。”沈绉辩解道,随即转向太子,“其实太子殿下早有主张了,对不对?汝南王无子,而河间王诸子失怙,可以让汝南王代为抚养长兄遗孤。不过臣以为,最好还是将小王子们接到东宫抚养,延请名师,严加教导。”
“孤一直在考虑这事,可惜瑨儿、琛儿太过年幼,而齐越又卑劣无耻,什么都做得出来,孤担心两个幼儿会步其父后尘,惨遭齐越毒手。大郎就这点骨血,做父亲的得替他守住。”太子顾虑道。
“殿下担心小王子们卷入此事会遭齐越毒手,可以理解,这也是为何臣建议把两位小王子接到东宫的原因。不过小王子们可无法置身事外,岂不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河间王英年早归,早已注定了他们会有一个跌宕不平的人生。既生帝王家,就当以江山为己任,殿下的呵护未必会是王子们想要的,尤其当他们长大后,说不定会埋怨您今天为他们所做的决定。当然了,最终如何,全凭殿下做主。”沈绉道。
“想不到连妹夫也建议把大哥的儿子过继给我,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赵敞问道。
“并非过继,只是权宜之策,是否可行要看圣上的态度。王爷可先做出姿态,太子殿下也要适时地在陛下跟前做出暗示。若圣上应允,且下诏确认,则立王爷为太子世子一事就定了,群臣也无法再说什么。若圣上不予置评,则王爷还需勤进宫问安尽孝,争取早日取得陛下信任,取代越王。”沈绉道。
“这不可能,众所周知,皇祖非常喜欢越王,从小就把他带到身边抚养,恩宠无双。妹夫不要忘了,越王到现在仍是大魏目前仅有的三位亲王之一,他的身份仍是皇子,而非皇孙。也正是这样微妙的身份,才一直威胁着父王,投机者也是据此才阿附他的。”赵敞道。
“我不这样看,实情可能恰恰相反。当初太子殿下得立,秦王无处容身,自请赴边,陛下才把越王带进宫抚养。我以为陛下这样做原因有二,一是为秦王留后,当时北戎兵强马壮,边关环境险恶,陛下担心秦王不测;二是为了牵制秦王,陛下相当清楚这个儿子的能力,所以留下其最宠爱的儿子做人质。后来陛下果然召回秦王,并将其改封齐地。今天陛下仍然保留着越王的亲王封爵,不过是为了安抚齐王和其原来部下。”沈绉道。
“原来如此!皇祖真是老谋深算,连父王都瞒过去了。妹夫年纪虽轻,见识却不凡。”赵敞惊叹道。
太子对着沈绉点点头,却没有说话,隐在烛光背后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所以王爷不必忧虑陛下会偏向越王,百善孝为先,尽管向陛下献上孝心,必有收获。”
“有道理,不过现在我最担心的是妹夫无法上朝议政。妹夫机辩无双,有妹夫在,齐越党人多少有些忌惮。妹夫离京后,齐越一党没了顾忌,在朝堂上为所欲为。父王向来宽厚,不与人争,所以齐越一党更加嚣张跋扈。如今妹夫回来,却不能上朝,如果齐越趁机发难,我担心其有备而来,太子属众未必招架得住。”赵敞道。
“王爷毋需担心,若齐越在河间王尸骨未寒之际发难,实在不智,王爷只需如常应对即可。陛下叫我休养,只说不需上朝议政,可没说不让我进宫议政,必要时我可以直接闯宫面圣,不过现在还不需要这样做。尤其是最近,一定要让陛下静心思考,不要轻易挑起事端。”沈绉安慰道。
“唉,叫我怎能不担心,当初妹夫以二妖道人头为约,才出任钦差,今妹夫回京而二妖道尚苟活于世。二妖道对妹夫衔恨至深,行刺不成,寝食难安,必会再用其他卑鄙手段加以暗害。今时太乙能叫皇祖令你休养半个月,他日就能让你再休一个月。妹夫一定要注意饮食,防人加害。”赵敞忧虑道。
“王爷尽管放宽心,相信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召见我,只要陛下见我,二道不足为虑。”沈绉语调轻松道。
“妹夫何以如此笃定?”赵敞道。
“齐越一党可不会安分的,只要他们一闹,陛下就不得安生。陛下要修仙,哪有那么多时间可供浪费,必会叫我进宫商议。另外,关于浑河诸郡官员贪墨工程款一案,江湖上应该已传开,若陛下听到风声,一定会叫我进宫详述始末。”
沈绉料得不错,自那夜在东宫密谈,回府后没过几天清闲日子,永寿帝果然派人来宣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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