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救我,不用同情,”李承泽瞪着双眼,断断续续道,“是我自己喝下去的。”
他心有不甘,他不想一辈子只做块挥之即去的磨刀石,他想争,争那几乎毫无可能的生存。生在帝王家,出身就是终点,就能看见身后的棺木。在疼痛令他狼狈地无法言语的时候,他却格外想说话,特别想告诉范闲,说他的不甘,他的仇恨,还有他的眷恋。
书写得极好,诗好,人也不错。只有一点可惜,那就是从头到尾,与他无关。
范闲走近他的身侧,用手帕替他擦着额头的冷汗,李承泽艰难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如针扎般疼痛。
“疼吗?”范闲问。他的声音极轻,竟是李承泽听过最接近温柔的一次。
他勉强点了点头。
“我知道,”范闲又说,“因为毒是我调的。”
李承泽浑身一滞,途中又活生生得了些气力,死死扣住范闲在他耳侧的那只手腕,在身体的痉挛中瞪大眼睛听他说——
“我早将庆帝安排的宫女和守卫都调换成了我的手下。他们说你要毒,既快又准,又留给你时间。所以我调配了一味毒酒,至少要让你撑上一个时辰的痛,一个时辰过后准时毒发身亡……算是达到你的要求了吧?”
李承泽嘴角颤抖,到底说不出话来了,只有血水不停地从嘴角渗出。范闲面色太过平静,甚至令他在剧痛的濒死关头感受到了无边的恐惧和冰冷。他只能死死瞪住范闲,却又说不清他是为了宣泄愤怒,还是想让范闲一辈子都忘不掉他的死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