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室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一声轻响将何青衣从离奇荒唐的梦魇中解救出来。她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脸上全是冷汗。
秋芳见她面色苍白,嘴唇血色尽褪,眼下乌青色深重,忙问道“娘娘,可是怎么了?昨夜睡得不好吗?”她也不敢当着何青衣的面明说她面色憔悴。何青衣呆愣愣的,也没有什么表情,听了秋芳问她的话,只缓慢的转了转眼珠。
“秋芳,你信命吗?”等了许久,何青衣才幽幽的吐出一句话来,声音又轻又慢,似乎怕惊动什么一样。秋芳疑惑的点点头,何青衣也缓慢的点了点头。还是坐在床上回不过神来。那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了,何青衣脑海里都有个荒谬的想法,如果自己不是赵伯宴说过的那样,以后会当皇后,是不是她昨晚做的梦,就是她的前世,为何景象会如此真实?
何青衣实在想不通这里面的关节,旁边准备伺候她的宫女却都吓坏了,秋芳也被何青衣的样子给惊了一跳,立马就让人去请太医来。何青衣听到了她急切的声音,抬了抬头,面上终于有了点不一样的表情。
“秋芳,服侍我更衣洗漱吧。”何青衣开口道,她的肚子日渐大了,行动越来越不方便,为了确保她的安全,江子群又往她宫里放了不少人,专门听从她的调遣。众人见她终于恢复如常,着实松了一口气。
因为一会儿太医要过来,宫女们都身手麻利的为她穿衣梳头,洗漱上妆。果然,早膳还没摆上来,太医就跟着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过来,即使是还凉爽的清晨,他的后背也渗出热气来。太医请示以后看何青衣面色还有些苍白,忍不住就在心里打了突。何青衣这一次不像以前一样看上去容光焕发,她应该是出了点事,反正整个人都显得脆弱。
“太医,本宫肚子里的孩儿怎么样?”
她也很担心自己昨天晚上状态如此之差,今天早上照镜子又发现自己面白如纸,心里也有点着急,她的后半生可全指望这个孩子了,一旦出了差错,没了孩子,她身体流产过,本来就已经不易受孕了,再来一个打击她真的承受不住。
“娘娘近日以来是有什么烦心事吗?”给她诊脉的一向是那个年纪最大的胡太医,他专擅妇科,在太医院里相当有威望。
何青衣没想到他一上来开口就问她这种事,也愣了一下,想起来昨天晚上那一堆子糟心的事,面上神色就有点讪讪的。胡太医捋着他那一把雪白的胡须,知道她这是为难了,看来猜中了。
从他开始为这位何妃娘娘诊脉,就觉得她脉相拥堵,一度都怀疑她有什么事郁结于心,为了避嫌,也就没有多说,只建议她能多出去走走,盼望她理解自己的意思。
何妃在后宫里一直都不是特别受恩宠,都是众所周知的,没想到她运气还不是一般的好,皇帝仅有的几次临幸她的记录,没过多久何妃就怀了两次孕,只是怀孕后皇帝也并不常来。
人们都传皇帝这是在想念舒皇后,毕竟她人已经到了云国去,心明眼亮的人都能感觉到皇帝还对她尤为留恋。
但是何妃今日确实状态很危险,刚刚他发问,她也露出了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胡太医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胎儿在母体内最容易受母亲身体状况的影响。自己负责何妃的请安脉,万一出什么事,最先拉出去斩首的就是自己。“娘娘,您心情要放松才能顺利生下健康的皇子,平日里忧虑真的会伤到胎儿。娘娘万万要重视。”胡太医语气恳切,实在是真心想让何青衣能调整好心态。
何青衣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的抱怨道“怀孕了以后,原来感觉自己比以前敏感得多了,一点小事就总是想不开,那太医可有什么妙方能让我疏解一下心情?”何青衣肯定不会告诉太医真相,但总得给他个理由。
胡太医在太医院当了三十多年的太医,因为自己的专长,也目睹了后宫众人的相互倾轧,勾心斗角层出不穷,心情郁结也是正常。
但是何妃不应该啊,如今皇后去了云国,之前倍受恩宠的许嫔自杀死了,后宫里有且仅有她一个妃子,又怀了皇帝的第一个孩子,正是花团锦簇的时候,伺候她的宫人都有五十多个,实在是不用愁任何东西。
胡太医知道她肯定不会说什么心里话,翘了翘胡子就把药方开出来了,秋芳拿了让小宫女去抓药。胡太医也不多做停留,收拾好自己的医箱就走了。
何青衣皱了皱眉头,她实在不喜欢喝药,为了怀上这个孩子,她已经前前后后吃了不少药了,回想起那些日子,都像是泡在药汁里一样。
陆德容果然就像王宝兰预料到的那样,连在她面前装都懒的装,两个人关起门来,商量了一个对策,王宝兰为他遮掩他的行踪,他当着外人的面给王宝兰应有的尊重,孩子以后再说,陆德容出去找女人可以,不过既不准带回来,也不准在外面置外室。
反正嫡子一定是要是王宝兰亲生的。陆德容不在乎到底是谁给他生孩子,所以对她这个要求也觉得合理。这样自己就能安心和舒韵文打交道了。
舒韵文从陆国公府里回来,确实是老实了一段时间,后来布店里的料子都陆陆续续送来了一批,帐本也带过来不少,舒韵文又要从头开始学习看账。
幸亏布店的掌柜过来了,舒韵文让清水把他带过来,因为他是男的,舒韵文也不敢单独留下他来,舒韵文更为了打消流云的疑虑,故意开着门,也没有避着底下的小丫头。
“草民给公主请安。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