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下跪请安。舒韵文端着架子，就像头一次才见到他一样。“你家的上次的香云纱不错，这一次送过来的布料本宫还没有上身，你店里可有什么成衣的新式样？”舒韵文示意他起来回话。
掌柜起身的时候同她对视了一眼，又重新弓下了身子，笑着拍了拍手，上来一个小伙计端着一张叠起来的纸。“这上面都是小店最近新画的衣样，请公主过目。”舒韵文看了那托盘一眼，让清水收下。
两个人又闲聊了些有的没的，就让他回去了。舒韵文达到目的，放下了心，晚上的膳食就用的多了一些，流云在一旁感觉出来，还以为她对今天的菜色特别满意，又赏了厨子不少银子。
今夜里清水当值，舒韵文和她等小丫头们都熟睡了，还怕她们苏醒过来特意熏了香，那香是特制的，舒府里的秘药，只需很少量投入火里就能很快在密闭的空间扩散开来，不知不觉将在其中的人麻醉，致其昏睡。
舒韵文临走的时候拿了家里一个特质的手镯，内里是空心的，正好将药粉放入其中，中间是隔起来的，另一端盛了解药。解药也是粉末，掺在水里服下就可以避免被迷晕。舒韵文提前和清水喝了那水，直到深夜都非常清醒。
清水从自己的床上爬起来，打着灯笼挨个检查，见那些小丫头都昏地相当彻底，放心的就进了里面。舒韵文早就在桌子上摊开了掌柜给她的衣样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看帐的法子。
清水将灯笼放在桌子上，抬头看了看窗帘，实在不放心又在上面搭了一层纱，灯光马上就变得更加暗淡，舒韵文朝她笑了笑，让她一同过来看。
“小姐，你真要自己学啊。”清水小小声的问她，舒韵文连头都没抬“要不然怎么办，让你自己学吗？你确定你能很快学会？”清水真的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头就大了，又看着帐本上一笔一笔的记着些东西。
上面记的都是布行里的行话，有些组合起来真是看不懂。“我看不懂，我看不懂，你一定要带着我学啊。”请水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抓着舒韵文的手臂不松开。
舒韵文简直服了她，直接抬手将她的头按住“好好看吧你！”舒韵文摁住清水学了好几天，结果清水老是记不住，拿着那张纸被舒韵文逼得哭，舒韵文最后一看，只好发狠自己先背过，又手里拎着一根小木棍，还是从院子里捡的，敦促清水背上面的内容。
晚上半夜偶尔还要起来检查，清水白天又要背书又要伺候舒韵文，晚上还要起夜，那几天简直都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等到她背得差不多，账本也差不多能看懂一点了，舒韵文就让她歇着去了，伺候的事也不用她做。
流云对于舒韵文如此明显的偏袒早就看不过去了，这次终于让她找到理由，去跟舒韵文说，即使清水从小跟在她身边长大，明面上也不能让她越过身份去，养的像个小姐。这简直是贵贱不分，说出去会被京城贵族圈里耻笑的。
当然，流云不肯落人口实，即使心里已经相当不满意清水，对舒韵文说的时候嘴上还是相当客气。舒韵文听懂了她的意思，在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还是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仗着自己的靠山是皇帝，在公主府里都快要横着走了。
“清水近几日小日子来了，她在来云国的路上为了照料本宫，当时天寒地冻的，本宫得了很厉害的风寒，差点命都交待在路上了，多亏了清水，衣不解带的守在我身边，大概是我那场病让她落下了病根，从此以后她小日子一到就很不舒服。”舒韵文面上带着点对清水的愧疚。
声音都有点动容。流云听了满脸尴尬，她才不相信舒韵文的鬼话，清水跟她已经到了公主府有几个月了，小日子肯定已经来了不止两次，看她每天生龙活虎的，心情不好的日子都屈指可数，身壮如牛，曾经还将她推了一个趔趄，差点跌倒，害她被底下的小丫头耻笑，这笔账还没算呢。
“公主说的是，既如此，清水姑娘多歇几日也没什么事。不过…”流云抬头看着公主，放慢了声音，启唇道“清水已经在府上呆了几个月了，奴婢看她身体强健，心情也好，并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时候，所以，这一次可能是她确实不舒服吧。”流云明摆着讽刺舒韵文编瞎话。
舒韵文还真就顺着她说了，眼睛都不眨一下“哦，那是她这几个月第一次来小日子，她以往行经就不规律，也是常事嘛。”说完还对流云露出一个大尾巴狼一样的笑容。
流云看她那个漫天撒谎都不脸红的架势，一口血就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说生气也不是特别生气，就是心里难受，弄得自己没了脾气，碰了一鼻子灰，找了个理由低头出去了。
舒韵文从小桌上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放到嘴里，嘴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论脸皮厚，几个流云都不是她的对手，自己从小跟着几个哥哥混，想学不会都难。尤其是舒瑾，那才真是脸皮比城墙都厚实。
舒韵文嘴里哼着不知哪里听过的小调，还真被上门来找茬的流云愉悦了那么一小下。这几日为了学看账实在太累。那迷药又不能总是用，学的时间就得短，为了教清水，快把自己都逼疯了。
她让流云吃了一次瘪，维持了一中午的好心情，然后多添了半碗饭，又明目张胆的让人将清水爱吃的菜挑出了一些，给送过去。挑菜的小丫头惊讶的抬头看了一眼站在舒韵文身后，面上笑容十分牵强的流云，默默的咽了一口口水，将菜给装好拿走了。
清水还在她自己的房间里睡觉，舒韵文用完了膳，溜溜嗒嗒的过去看了她一眼，见她还是闭着眼睛睡得人事不知，过去轻轻的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转回到院子里又用小弓弩玩去了。
掌柜前些日子里送过来的料子里有些强韧又不易皱的，颜色也好，舒韵文就让流云拿去给自己重新再做一身窄袖的衣裙，方便行动。流云还以为她要的是骑装，让人做了，今天拿过来给她过目，舒韵文不是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