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平行世界·星际年代
一。
缥缈的宇宙中,星际联合政府的小型飞船正在进行时空跳跃。
塞勒斯·科特半倚着沙发背,他紧闭着眼睛,睫毛轻颤。
他似乎被梦魔裹挟,不太/安稳。睡梦中,男人修长的手指不知不觉紧握成拳。
“长官……长官!”这时,下官轻唤他。
被人叫醒,塞勒斯睫毛一颤,他睁开眼睛,猛地撑着扶手坐了起来,有些急促地呼吸着,细汗顺着他银色的发丝滑下脸颊。
他的对面,属下有些慌张地弯腰。
“对,对不起,元帅大人,惊扰到您了……”
男人的瞳孔仍然紧盯着虚空,过了几秒,他才缓过神来,收回目光。
“无碍。还有多久抵达?”
“十分钟之后。”
属下离开后,塞勒斯起身,他来到落地镜前,整理自己的仪容。
代表地位和象征的纯白色元帅军服包裹着男人挺拔紧实的身材,本该颠倒众生的俊美面容,却拥有不怒自威的淡漠气场,让人不敢正视。
塞勒斯蹙起眉毛,修长的手指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刚刚本是短暂的小憩,可不知为何,他似乎在那短短的十分钟里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如今醒来什么都不记得,可那些梦中复杂的情感仍然在他的胸膛里缓慢消散,留下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惆怅。
他很少会有这么多剧烈的情绪。想了想,塞勒斯调出光脑。
“今晚安排精神状态检查。”
“好的,元帅。”ai回答他。
做完这一切后,塞勒斯戴上军帽,走了出去。
飞船停靠进ra-w63号星舰里。
“敬礼!”
当塞勒斯走下舷梯,经过敬礼的士兵们时,忽然有种恍惚感,似乎这一切他都经历过。
舰长迎了过来,塞勒斯扫向他,塞勒斯抿着嘴,没有说话。
“元帅大人,经过漫长拉锯战,我们终于成功将魔女引入牢笼里!”舰长难以掩盖兴奋地邀功道,“如今她被层层量子锁链束缚,行星四周有数万战斗星舰待命随时准备开战,我相信,人类在这一次将会永远解决魔女!”
听到他的话,塞勒斯微不可见地蹙起眉。
他加快脚步来到指挥室,全息投影的废星正在缓慢的旋转,作为星球上唯一一个生命,魔女的生命各项检测数值都被列在一边。
没有太多犹豫,塞勒斯说,“我去亲自解决她。”
……
魔女身穿复古的酒红色长裙,倚靠在残破的王座之上。
她海藻一样柔顺的黑色长发搭垂在肩膀和王座上,黑色的卷发在暗红色的布料上有一种妖冶的美丽。
女人肤色犹如牛奶般白皙,睫毛卷翘,五官美得浓丽而有攻击性。
扑通,扑通。
塞勒斯的心脏跳得沉重而缓慢。
忽然间,女人侧过脸看向他,塞勒斯对上她目光的那一刻,心脏忽然提起,又重重落下。
魔女看着身穿机械装甲的男人,红唇勾起一个些微的弧度。
“你杀不了我,领袖大人。”她声音悦耳而魅惑,“就算你手中握着那小玩意,也没有什么用处。”
塞勒斯感觉到了她微笑后面的漫不经心,他咬了咬牙。
“你太小瞧我了。”
他挥出长剑,向着她攻去。
魔女指尖微挑,塞勒斯便陷入了巨大的能量风暴里。
咔嚓——他的剑,断了。
塞勒斯睁大眼睛,在这令人窒息的风暴里,他生平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是完全被碾压的绝望和恐惧……
魔女轻叹一声,她站了起来,走下台阶。
“我腻了。”她意兴阑珊地说。
轰——
魔女的能量犹如风墙一般碾压而来,地面上的石块砂砾犹如子/弹一般瞬间席卷而来。
塞勒斯双手手臂交叉挡在头前,被能量掀翻。
一块锐利的石头划破了塞勒斯机械头盔的正面,顿时,他的眼前闪过了警告的标识。
【警告:面罩破损85%,恒温系统遭受破坏,气温预计在3分钟内下降至-60度。】
【氧气剩余:90,89,88,87……】
塞勒斯坐在地面上喘息着,这个星球零下负六十度,并且空气成分独特,哪怕是基因优选人类,也很难在没有防护的情况下生存。
他并不在意这些,他来寻找魔女的时候,就没有想活着回去。
可是……如果要死,他应该被她杀死,而不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塞勒斯沉声道。
冷气一直从细微的破裂处涌进来,塞勒斯头盔的视野开始升起雾气。
模糊中,他看到她站在教堂中央。她抬起头,注视向残破屋顶外的天空,白皙的脖颈拉伸好看的线条。
“你觉得这个世界无聊吗?”她喃喃道。
塞勒斯怔住。
“什么?”
雾气笼罩他的视野,塞勒斯看到她似乎嘴唇微微勾起了自嘲的弧度,像是在觉得这个问题愚蠢?
很快,他的面前已经一片雾白。
如果戴着头盔,至少三分钟可以自如活动。
他的体质确实超过正常星际人类,可在这样的极端环境下,也不可能生存下去吧。
塞勒斯咬紧牙关,他干脆脱下了头盔。
顿时,刺骨的温度带着窒息感朝他涌来。
塞勒斯放下头盔,他缓缓地站起身。
“你到底想做什么?”他开口。每个字都带来嗓间的疼痛。
“你看过烟花吗?”魔女收回注视着天空的目光,她看向塞勒斯,“我……”
她的声音一顿,随即倒吸一口冷气。
塞勒斯站在那里,他平日一丝不苟打理的银色短发此刻显得有些乱糟糟的,男人冰蓝色的眼眸怀着敌意注视着她。
主要是,他真的很有型。
潘多拉活了这么久,这是她见过最英俊的男人。
草,人类现在都进化到这么帅了???
顿时,魔女收回了自己要毁灭世界的念头,她忽然觉得自己至少还能再来五年。
她转过身,一步步向着他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类没办法适应废星上的温度,他看起来每次呼吸都在疼痛。他将这掩盖得很好,可潘多拉仍然能从他的情绪上感觉到。
看着她走过来,塞勒斯似乎想向后退一步,但他抿起嘴唇,最终没有动。
潘多拉有一米七六高,可仍然要仰着头看他。
“再说一次,你叫什么?”
“联邦人类,第二百五十六任元帅。”塞勒斯以为这是一种她故意记不住他的羞辱,可他仍然冷冷地说。
“没问你这个,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塞勒斯不明白为什么之前一直都不愿意看他的魔女忽然对他这么感兴趣,不知为何,他心中有点恼火。可注视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那丝恼火变成了一直复杂的情绪。
他僵硬地说,“塞勒斯·科特。”
女人顿时嗤笑起来。
“科特,好姓氏。”她漫不经心地说,“被人类政府养大的孤儿?”
塞勒斯大脑一片乱麻,他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
他们是敌人,她却忽然在这里拉家常。更令人恼火地是,他竟然一直盯着她看个不停。
幸好这里的空气会让他呼吸时感觉到疼痛和冰冷,这让他能保持冷静,至少不会丢人的看呆。
结果,下一秒潘多拉便漫不经心地动了动手指,塞勒斯感觉到她的能量涌过来,下一秒——他能正常呼吸了,也不再感觉到刺骨的冰冷。
她竟然保护他?
“你这是什么意思?”塞勒斯蹙眉道。
潘多拉却不理他的话。
她纤细的手臂交叉环胸,有点像是傲慢而自我的孔雀。
“你的终端号是多少?”她自顾自的问。
潘多拉觉得这个元帅真是太呆了,根本没有她过去遇到的那几个人类领袖那样圆滑或者脑筋快。
她已经有几十年没关注人类了,可按理来说,元帅,还是来杀她的元帅,应该是最聪明的人类吧。
可是眼前这个叫塞勒斯的男人,除了刚开始敌对的时候的能显得正常一点,她现在只是问他的手机号而已,他便像是呆住一样,连杀意都忘记了。
“什,什么终端号?”塞勒斯怔了几秒,才皱起眉毛道,“我是来……”
“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和我鱼死网破的。”魔女漫不经心地说,“可你能杀得了我吗?”
塞勒斯又陷入沉默。
他知道她的话是对的。从交锋的第一次时,塞勒斯便瞬间明白,魔女已经超出人类能够理解的范围,没人能杀她,哪怕人类再发展三千年也不可能。
过了几秒,元帅咬紧嘴唇,他忽然伸出手,握在了女人修长的脖颈上。
“就算……杀不了你,死在这里,也是我的责任!”他咬牙道,“动手吧,杀了我!”
“我如果拒绝呢?”潘多拉说。
男人怔了一下。
潘多拉开始觉得这个元帅有点好玩。
她一向能透过人类的伪装看到他们本来的面目,可面前这个男人,他的心和他表露出来的样子一样纯粹没有杂质。
他姓科特,科特是人类星际联邦政府的别称,所有由政府养大的孩子,都姓科特。
潘多拉甚至想,人类会不会只是培养他当一个元帅,却忽略了其他部分,所以塞勒斯遇到超出他逻辑之外的事情时,便会像是现在这样手足无措。
比如,他已经是很强大的人类,为了杀死她而做准备。
可如今她插科打诨,他便不知道该如何示好。
他的手仍然握在她的脖颈上,人类的力度对她而言接近于零。
她轻描淡写地说,“你一直摸我的脖子,是在占我便宜吗?”
她可真是邪恶的魔女,就这样混淆事实。
潘多拉能感觉觉得男人的手指抖了一下,他迅速地松开了她。
她向前迈步,高跟鞋清脆地踩在地板上。
塞勒斯便向后退了一步。
“我没有……的的意思。”他低声说,“可你我是敌人,你为什么还不杀我?”
“我说了,我不杀你。”潘多拉说,“你为什么向后退,你怕了?”
年轻的男人顿时站住。
这一次,潘多拉又向前一步,他没有动。
他们的鞋尖相对,这已经是很近的距离。
塞勒斯撇着目光,就是不肯看自己面前的女人。
可他能够感觉到她在注视他,她那么近,近得她身上喷的香水都在缠绵地萦绕在他的周围。
扑通,扑通,他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的紊乱起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塞勒斯压抑住自己的慌乱,他沉声说。
“这是你第几次问我了?”女人叹了口气,“真是个死心眼儿。”
只不过,这个年代的死心眼可不多见了。
她说,“我们简单一些。我知道星球外面围绕着数万战斗星舰,十秒钟内,如果你不给我终端号,我就让他们一起投胎。”
“你!”塞勒斯睁大眼睛,他仍然不解地说,“你要我的终端号做什么?”
魔女露出亲切的笑容。
然后她说,“十,九,八……”
这回,塞勒斯很迅速地将号码报给了她。
“很好。”潘多拉很满意,“你可以回去了,如果有时间,我会联系你的。”
二。
潘多拉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星球。
她的手下有空间怪,据说在黑洞附近长大,拥有能在宇宙各地开启传送圆圈的能力,这让潘多拉来去自如。
星球位于宇宙边缘,星球上除了她之外,几乎都是非人类的各个种族怪物。
潘多拉回到城堡里时,她的管家——灰色皮肤的黑暗精灵路易斯有点讶异地过来迎接。
“我还以为,这次不会再看见您了呢。”
路易斯一直是最了解她想法的工具人,他知道潘多拉已经腻烦了活着。
潘多拉耸了耸肩膀,“找到了新的乐趣。”
“那是件好事。”
他们并肩在走廊里前进,潘多拉说,“你知道塞勒斯·科特吗。”
“那是自然。人类势力中有史以来最强大、最优秀的元帅。他带领星际军几乎百战百胜,不仅人类爱戴他,许多其他星球的种族也很敬仰他。”路易斯看向她,“您的新乐趣是他?”
潘多拉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膀。
“我竟然之前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毕竟您有几十年没关注过人类了。”路易斯说,“我记得他很年轻,才二十七八岁吧。”
这么说起来,塞勒斯确实很年轻。他出生的时候,潘多拉都已经在这个城堡住几百年了。
潘多拉让路易斯去整理塞勒斯的资料,接下来的几天里,她一直在补充自己空白的历史,了解塞勒斯。
当看到塞勒斯在几万民众面前的高台上侃侃而谈的时候,她不由得哼笑起来。
谁能想象这样运筹帷幄的男人,竟然在她要手机号的时候那么无措,像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大男孩?
等等。塞勒斯好像确实没有感情经历。想想也是,联邦政府不会让他有这样的机会的。
“您还不给他发信息吗?”路易斯疑惑地说,“您不是对他很满意?”
“我确实对他满意。”潘多拉在光脑上翻过一页,她漫不经心地说,“想想他等我信息的样子,就会觉得很可爱呢。”
她真是个坏人,可她知道,塞勒斯这几天一定会过得魂不守舍。
魔女要亲自给他发信息,多有趣啊。
正如她所想,塞勒斯这几天确实一直将手机带在身边。
回去的前两天他很忙,开了许多视频会议,与主星上的总统等人说了事情经过,尤其提了如今的人类仍然无法战胜魔女的事情。
“既然如此,魔女为何不杀你呢?”高层有些疑惑。
塞勒斯沉默了一会,将手机号的事情说了,这才才开口,“可能她是过得太无聊,想多些乐趣吧。”
人类高层也不知道为什么潘多拉这样做,他们只是叮嘱塞勒斯,可以先行配合魔女的行为,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接下来,塞勒斯又被要求去画出魔女的照片。
后来的几天,塞勒斯闲下来了,便越发觉得自己似乎上当受骗。
他好像真的成了魔女的消遣,他几乎无时无刻都在担心终端会响起信息,似乎连睡觉都不安稳。
可一直没有短信出现,他又觉得她可能已经忘记了这个事情,心中又有些烦闷。
这让他在白天时更加气息冰冷可怕。
在整整十天后,夜晚,当塞勒斯准备睡觉之前,他的终端终于响了起来。
塞勒斯的心猛地一跳,他打开了那毫不掩饰自己号码的信息。
【47号15点,格雷西恒星,瑞尔酒吧。】
当晚,塞勒斯恪尽职守的将短信内容上报。
紧急投影会议开启的时候,其他几个上层大佬吵得不可开交,有的人觉得应该用星际军队包围那里,有的人觉得该等到确定魔女位置的时候,直接用超级武器远程攻击,还有其他许多相斥的观点。
总统沉默了片刻,他说,“元帅大人,您有什么想法?”
那些四五十岁的中年人们顿时都安静下来,看向塞勒斯。
塞勒斯说,“我当天体会过她的强大,那是人类不可能抗衡的。她的能力至少能毁灭一个星系。如果你们真的要这样做,除了惹怒她之外,没有其他用处。”
众人们都沉默了。
毁灭一个星系?那是多么可怕的力量,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派出什么都没办法阻挡她。
“那你的意思……”
塞勒斯垂下睫毛,他说,“我自己去。”
三。
四十七号那天,塞勒斯独自一人来到了潘多拉所说的那个星球。
人类习惯的下午三点应该是亮天的,可在这个星球,下午三点约等于人类的晚上十一点。
这个酒吧位于一个老街区中,戴着兜帽的塞勒斯挤过形形色色的外星人们,来到了酒吧里。
酒吧内部有点拥挤,人也很多,塞勒斯一眼扫过去,很容易变看到了潘多拉,她坐在角落里。
女人今天穿着的是一个黑色的紧身长裙,裙子勾勒着她曲线漂亮的身材,裙子的上面是由前面向后系在脖颈后,露出女人白皙的一片后背。
她这么漂亮,可周围却空着,好像有无形的结界,让其他外星人不敢靠近。
开叉的裙摆露出漂亮的小腿曲线,高跟鞋绷紧她的脚背。
潘多拉叠着腿,修长的手指间夹着长烟。
塞勒斯从过道中挤过来,他本来该坐在她对面,可她对面没有椅子,没办法,塞勒斯只好坐在她身边。
双人椅让距离禁锢得更近一些。
“你到底想做什么?”塞勒斯觉得自己见到她的这两次,已经问过无数遍了。
烟雾从红唇中吐出,亲吻着她的薄唇,这才上消散。
“和女人来酒吧约会,男人该付酒钱。”她缓缓地说,“元帅没来过这种地方?”
塞勒斯当然不可能来过,他甚至都没有走过这样拥挤的街道。
他沉默着,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太业余。可他确实不知道怎么买酒。
这时,蜥蜴人的侍者颤颤巍巍地走过来,询问他们要喝什么。
潘多拉用夹着香烟的手指向塞勒斯。
“听他的。”
塞勒斯也从来不喝酒,而且他出生时就被调整过,酒精对他没什么作用。
他便选了最贵的点。
等到蜥蜴人离开,潘多拉才说,“他们都怕我。你呢,元帅大人?”
她转过头,浓艳的眉眼微抬,看向塞勒斯。
塞勒斯沉默着,可魔女却没有要转移视线的意思,好像他不回答,她就一直盯着他看。
“我不怕你。”过了半响,塞勒斯说。
“那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还离我这么远?”潘多拉问。
双人座位,哪怕潘多拉苗条,可两人之间的距离仍然远得能够灌风。
塞勒斯沉默不语地向着里面挪了点。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潘多拉薄唇微勾。
“还有,你为什么不看我的眼睛?”她没有忘记这个问题。
塞勒斯不得不抬眸看向她。可不知为何,他总是没办法盯她太久,便想转移目光。
蜥蜴人上了酒,潘多拉夹着烟,她抬抬下巴。
塞勒斯这次领悟得很快,他拧开瓶盖为她倒酒。
“你总问我想做什么。”在他倒酒的时候,潘多拉开口,“问题就在这里,我很无聊,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什么。但有一点清晰可见……”
她伸出手,擦着塞勒斯的手指握住酒杯。
她抬唇轻笑。
“只要你让我觉得有趣,我就不会找人类的麻烦。”
塞勒斯的手指像是被灼伤一样,他收回手,蹙眉道,“什么叫做有趣?”
潘多拉抬起头,“你这样聪明,自己回去好好想想。”
她这样说话,塞勒斯才猛地发现两人之间距离太近,潘多拉的呼吸几乎就在他的耳边。
阴暗的酒吧内,男人的耳根微不可见地开始泛红。
“你怎么了?”潘多拉问。她明明那样成熟勾人,可询问的语气中却又夹杂着单纯的无辜,“元帅,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你不敢看我的眼睛,难不成……是害羞?”
她的呼吸钻入他的耳朵,塞勒斯猛地站起身,便要离开。
她本来以为自己惹恼了这个纯情的元帅,结果过了几秒,他竟然又回来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也可以联系你?”塞勒斯僵硬地说。
潘多拉点了点头,“如果你们人类研发出什么新的武器,都可以找我试试。”
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打趣,塞勒斯抿起嘴唇,他转身离开了。
潘多拉坐正身体,她薄唇微勾。
他真的很有趣。
四。
塞勒斯很快就明白了潘多拉所说的‘乐趣’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要他做什么事情,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乐趣所在。
接下来的半年里,二人没有见过面。
潘多拉会总是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留下自己位置的谜题,让塞勒斯来解答。
每一次他解开那些谜团抵达地址的时候,潘多拉往往都先走一步。
但是每次她离开后,都会留下点自己的东西。
有时是口红,有时是丝巾,甚至有一次,她留下了一双银白色的高跟鞋。
大部分东西都被人类联邦拿走了,最后一次时,塞勒斯收下了她留下的口红,没有上交。
有时晚上睡不着觉,塞勒斯便会拿出那枚口红发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是他频频梦到她。
尽管从小到大的教育都把魔女描绘出十恶不赦的坏人,可仅有的两次见面,以及多次的隔空交锋,仍然在塞勒斯的脑海中勾勒出一个截然不同的形象。
有一天晚上,他甚至梦到女人坐在那酒吧里,用那枚口红涂上自己的嘴唇。
塞勒斯终于忍不住,他给她发信息,可是她从来没回过。好像她已经想好,非要让他亲手抓住她的踪迹才行。
与此同时,塞勒斯仍然与星际军同行。
几个月后的一天,军队驻扎在和人类有友好协议的γs894行星上。
塞勒斯进入自己的套房,终端便响了一下,他拿出手机,并且迅速地调出终端里的白板。
潘多拉给他发了一个新的谜题,而且一次比之前一次难。
他迅速计算,很快写了好几页公式。等到答案的那一刻,塞勒斯的心脏狂跳——她竟然也在这个星球上,甚至和他在同一个区域里!
塞勒斯几乎毫不犹豫地冲了出去,并且征用了酒店的悬浮摩托。
将近一年的猫鼠游戏,这是他距离她最近的一次!
按照坐标,塞勒斯驾车穿行三个街区,他停在一个独栋的楼外,穿过院子,拧开大门——门没有锁。
就是这里。
塞勒斯走进去,老旧的木板在脚下咯吱直响,他看到桌子上摆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可却没有主人的身影。
他的心就这样低沉了下去。
塞勒斯在桌边坐下,颓废地用手指抚摸着微烫的杯沿。
……怎么会呢,这么快都没有抓住她?
潘多拉每次都给他留下什么,塞勒斯以为她这次留下的是这杯茶。
又带不走。
有点沮丧的男人没过脑子,他拿起茶杯,便喝了下去。
喝完这杯醇香的茶,塞勒斯放下杯子,与刚刚推开大门的潘多拉目光撞在一块儿。
他猛地站了起来,凳子被他的小腿撞倒,发出一声刺耳的响声。
“潘多拉?”塞勒斯不敢相信地说。
女人今天穿着一身淑女风格的风衣和长筒靴,温婉得像是久居在这里的普通人。
潘多拉的目光从他的脸上滑到他手中的被子,不由得挑起眉毛,有点讶异。
“你这么渴?那杯我喝过了。”
塞勒斯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他放下杯子,有点无措。
“不,我……”
即使是未经世事的塞勒斯,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好像一个变态。
他垂下睫毛,轻轻地说,“我以为又晚来一步。”
不知怎么,看到他这幅样子,潘多拉死亡许久的良心竟然活了过来,还有点隐隐作痛。
她做这些迷局当然是为了让塞勒斯上钩,每次都掐点从传送圈中离开,所以塞勒斯才抓不到他。
这么一想,她似乎,这次吊的时间确实有点长,都快一年了……?
潘多拉走了过去。
塞勒斯本来在出神,他一抬眼,女人已经在他的面前。
“你抓到我了。”她说,“你想要什么奖励?”
这话一出,塞勒斯也有点迷茫起来。
……对啊,他为什么一直孜孜不倦地寻找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