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已经知道我想说什么。”
赤羽侧过他的目光,显出一丝慌乱。
“你与任飘渺……”
温皇发狠地堵上他的唇,再也不让一个音节从中漏出。
这个吻,既像突如其来,又像预谋已久。
狭小的瞳孔里,是一个心乱如麻乱成一团的赤羽信之介。
10
神蛊峰顶常年弥漫着大片的雾。水汽扑在皮肤上沁入凉意,抬首可见的景致因雾而神秘起来。每当或薄或浓的雾退去,四周之景便呈现不同的色调与光彩。
薄雾的对面透出火焰般的红影,是比天边的火烧云更加鲜亮艳丽的颜色。他与来人隔着一层流连不散的雾,看得到却看不清。红影敛声沉息,没有前进的意思。
——你不过来,就换我过去。诚心跨出一大步,话就是这么讲的。
温皇迈出第一步,清风推移,那人一把朱红折扇,负手而立,转身之时厚分的刘海被山风吹开,衬得一双大眼明亮有神,风采更胜传闻。听得他一句:“闻名不如指教。”温皇回道:“请。”
放大在眼前的记忆中的双眸因吃惊睁得更大。眼神不亮了,蒙上了水氛雾气;也不神采焕发了,迷惘而茫然。
赤羽察觉到了温皇的弦外之音,但他认为温皇的故事尚有后文。他还认为,一个将感情迂回于故事中的人不可能突发直白的行动,然而他错算了——神蛊温皇一向就是把他认为的不可能变成可能还一脸自然的男人。
微张的唇瓣里吐露出药的香,独一无二的配方来自温皇。口腔中药香渐浓,温皇越发得意,品尝专属于他的味道。
双手按在温皇的肩上,赤羽力图将人推开。
他对昏迷前的所见心有其底。有些问题他询问温皇未必有结果,巧言推脱不说,甚至会受其误导,徒劳无功。
第一感觉往往是正确的,但是仍需经过深思熟虑才能下定论,这是他作为西剑流军师,一名决策者的基本自觉。温皇救了他,他一身伤势不辨方位,唯有依靠温皇才能走出树林。若温皇真如他所想就是秋水浮萍任飘渺,极有可能引动杀机。他身为一军之师,大战在即岂可轻忽性命,所以温皇不提,他不问。
赤羽终究乱了套。问出了不该问的,以为双方能够就此克制,却是——山洪爆发。
温皇非但不接受他的挑衅,而且直接将那高亢的声音堵回喉咙里。
发觉赤羽的推拒,温皇拥得更紧,身躯几近贴合。阻止意味的吻不知何时变得缠绵温柔,将他们双双网住。越是压抑,越容易爆发,他们到底没能阻止对方。
灵活的舌不放过口腔的每一个角落,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抚过赤羽的脊背,感受他的颤抖,倾听他的喘息。
“啪——”清脆的声响令纠缠的二人迅速清醒,地上,一只药碗正在滚圈。幸而这镇子又小又偏,餐具皆为木制,这才没酿成损失。
四目相对,素日唇枪舌战惯了的二人一时没了声息,只听见药碗滚了几圈安分停歇。赤羽抓得用力,手指酸痛交加,依然保持抓握双肩的姿势。温皇拉过他的左手,在泛白的关节处落下一个轻吻。十指缓慢揉捏,舒展赤羽僵硬的手指。完毕之后,再换右手。
温皇整理着肩部皱出一个团来的衣服,唤道:“赤羽。”
这一声让赤羽回过神来。
“神蛊温皇!”一听就是愤怒的声音。
“赤羽大人,何必激动。”
这话温和淡然得事不关己,正是一向教赤羽气恼之处。仔细一想温皇所言,赤羽暗道自己不正是希望这事就此揭过么,最好他永远不要知道。
方才的吻令人迷醉,他险些就被感情冲昏头脑。“我想出去走走,我已卧床多时,合该活动活动筋骨。”
“遵命。”
有些事情总是要等的,就像初见之时他等雾散去,等赤羽,现在他同样在等。
——赤羽,你是我的。
11
天阴沉沉的像要下雨,却不见一滴雨,不宜远行。这两日对于身边一无所有的温皇与赤羽来说倒不算耽搁。
这段时间温皇只往返于药铺与客店之间,况且这一条大路贯通南北的镇子也没几条巷子可走,可趣之处只有后院。
这家客店楼上为客房,楼下为店家住房、柴房、杂货间、马棚。马棚中仅一匹马,大约是运送货物之用。正所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楼下房间与楼上开门方向正相反,入院便可见门,墙外便是街道,从楼上俯瞰亦能见这一方小天地。
后院出奇的大,遍植瓜果蔬菜,还有些花草,叫不出名字却煞是可爱。围墙比一层楼稍矮些,墙面上还有几处花纹。
赤羽站在墙下,红发未束披散在背,罩着一件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红披风。墙上花纹几乎被新刷的漆隐没,近看方见其精美繁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