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兵的亲吻又落回来,就像故意在逃避某种问责似的,陀思妥耶夫斯基想了想,忽然抬手就把绷带撕下去一半,果戈理眼疾手快,好歹给制止了。
“费佳!”
“就让疤痕留下来吧,尼古莱?”
房间静得只听得见呼吸声。
陀思妥耶夫斯基的声音息事宁人。他望着他的眼睛,帷幔垂落雪一般的温柔。窗外冰霜融化出浅浅的裂响。然后声音渐渐又都回来了。
“我是觉得,比起看不见的疤痕,还是让它留在表面比较好。”
“……我知道,那也不行。”
果戈理将头埋进对方的颈窝。
他像豹子似的,软软地陀思妥耶夫斯基颈窝里蹭了几下。
“不行不行——我会将所有疤痕都消除干净。您会重新变得超——级完美帅气漂亮如雕塑喔!”像是要打破刚浮出水面的沉重,他笑起来,“绝对不会让您变成雪花大理石的。”
“……唔哦。这真的还是在安慰人吗,尼古莱。”
“想要变成雪花大理石?”
“您再油嘴滑舌,我就找找这房子里有没有能刚好塞进您嘴的大理石。”
陀思妥耶夫斯基作罢,容许对方将胶布重新贴回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痒痒的,心里的情绪也在隐隐作痒。在果戈理检查绷带的时候,他抬手,将对方的麻花辫一节顺着一节,给缓慢解散开来。
和表面上嘻嘻闹闹的气氛不同,他此刻能感受到嬉皮笑脸的哨兵心里某一小部分精神力,正在悄悄撤退到角落里去。但他不能去安慰他。他装作不知道。在这个世上,现在最不应该去安慰尼古莱·果戈理的就是他陀思妥耶夫斯基自己,因为这会伤害对方。
在结合之后,他们拥有着各自独立的精神空间,也有连通这两个空间的开放区域,果戈理为了不让他担心,已经尽量将自己留在那共通的部分里面。现在,果戈理藏掖着的负罪感,就像拿出全部的演技来要维持表面愉快一样。这让陀思妥耶夫斯基叹了口气。
他早就料到会这样了。
可是没想到如此棘手。
“尼古莱,我感受到您的精神力少了某个部分。”他在果戈理躲进独立空间之前,把对方的精神系轻而易举地缠绕回来。本身底部就是相交连的,这么做并不费事。“您现在变成普通的哨兵体质了,那部分能力是由‘罚’拿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