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在拂樱的肩侧,呼吸著萦回至梦中也散不去的香气,或许是伤势沉重,或许是太过疲倦,自决裂那日後不曾好好入眠的枫岫,难得沉沉入睡。
***
一睡而醒,身畔的人已不见踪影,只有床畔放著一只用装了半碗水的汤盅温热的药碗,还有一个竹篮,篮中是几种清淡的吃食。
喝下药,端起竹篮中的清粥,挟了口碟子上的菜,放进口中,极为熟悉的味道在唇舌间漫开。
不同於对於厨房之事颇为热衷的拂樱,他不谙厨事,反正也早已辟谷,吃食只是兴趣不是必要,偶尔想吃些什麽,总是让下人去张罗,或是索性差人到市集去买。
和拂樱的关系变得亲近後,有时他会到拂樱斋去小住数日,因为小免并未辟谷,拂樱仍是按照三餐准备餐饭,他也连带分得一份。
发现拂樱的厨艺颇佳後,他曾语带玩笑的说是往後若是嘴馋,便随时过来打扰。
拂樱当时给了他一个杀气腾腾的瞪视,直说睁眼看过最不要脸的人就是他了。
虽然表现得相当的不情愿,但是拂樱却一次也没少过他的碗筷,亦不时在用膳之时找他来商谈要事。小免被佛狱抓走後,拂樱斋顿时只剩下拂樱一人,不想让拂樱触景伤情,再加上经过啮心咒之事,枫岫不放心让拂樱独自留在拂樱斋,便连哄带骗的将拂樱拐回寒光一舍同住。
在寒光一舍同住的日子虽然不长,不过月馀而已,或许是习惯成自然,即使小免不在,但是拂樱仍是只要有空闲,若是遇到了用膳之时,便会下厨张罗吃食。
咀嚼著拂樱亲手所做的早膳,彷佛又见到那时在厨房中忙碌的转来转去的粉色身影。
这样想著,心口又再度泛起一丝轻如春雨润衣的痛,温柔却绵密得令人无从逃脱。
(之十七)
虽然少了神源之助,但是拂樱用的伤药皆是上好的药材,对於功体的恢复有相当大的助益,拂樱又曾在初时数度灌入真气以助气血运行,再加上全心的静养,伤势好得比预期快,虽然只有两日,已养复了六七成。
明明是身陷囹岳,但是却反而替他偷了几日空暇,让枫岫有了全心养伤的机会。
自从卷入苦境的风波开始,枫岫就不停的奔走,好几次受了伤,甚至是重了剧毒,也不曾好好休养,全仰仗神源迅速修复七成伤势,能够继续奔走,便一刻也不容喘息的继续忙碌。
拂樱除了第一日曾经来过,第二日一整天都不曾再出现,都只在他昏睡时悄然送来饭菜与伤药,又无声无息的离开。
经过通道开启的那场生死相搏之後,或许是拂樱也不知该用什麽态度面对他这个曾经的至交,如今的死敌。
失去神源後,伤势的修复比过往困难数倍,为了帮助伤势痊愈,枫岫闭锁气息,进入近乎冬眠的状态,以降低重伤以至於被打乱的真气对自身的伤害。因此虽然已能下床行走,但是枫岫除了几次吃食外,一直都在昏睡之中度过,直到第三日的即将破晓之际,才自深眠中苏醒。
盘坐在床上运气调息,待真气绕行数周,确定伤势已几乎完全痊愈,枫岫才睁开眼,重新打量被囚禁了数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