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拂樱离开後,枫岫才有心思打量自己身在之处。
方才醒过来时没有注意,眼下仔细一瞧,才发现自己躺在用乾草为底,上铺一条略厚的棉被为垫的床上,身上覆著一条丝绸薄被,一身的外伤已被处理妥当。
自棉被的颜色,一眼就可以得知这些物品出自何人之手。
先是在对峰壁前几乎杀了他,现在却又出手救他┅
是他有了新的利用价值吗?
这样想著,枫岫不由得在心里自嘲的一笑。
既然眼下无力离开,枫岫索性也不做挣扎,放软身子躺在拂樱简单布置的床上,接触肌肤的丝绸,伴随著怡人的凉意传来的,是同样清冷的幽香,这样抱著薄被,恍然间竟有拂樱正在怀中的错觉。
即使在心中一次又一次提醒自己眼下两人已非过往,不论过往曾经付出过什麽,都已是过眼云烟,但是他却仍是无法自己的感到心痛。
当初原想以感情羁绊拂樱,却没想到最後被情字所困的竟是自己。
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是他小看了感情对自己的影响,更小觑了拂樱对佛狱的执著。
虽然尚想不出拂樱将他拘禁在此的用意,但是无论如何,他不能再心软。
强自忽略心底的痛与被拂樱的举止挑动未全然熄灭的冀望,反覆思忖著各种的可能,却始终找不到合理的答案,直至抑不住因为伤势沉重引起的疲倦侵袭,再度陷入沉睡之中。
(之十六)
虽然身上的大穴都被封锁,但是枫岫仍是敏锐的感觉到有人走近身畔。
微睁眼,入眼的赫然是坐在床畔,背倚石壁,兀自盯著搁在床畔的烛台出神的拂樱,不同於数个时辰前面无表情的冷峻,昏暗的烛光勾勒出一张眉目微锁轻愁的容颜。
不想让拂樱察觉他已清醒,枫岫不敢移动,只是自半睁的眼眸注视著坐在床畔出神的人,而拂樱似乎也没有察觉他已清醒,对著烛台出神半晌,忽地轻叹了口气,放下原本搁在胸前的手,侧过脸改而注视著背向床的外侧。
欲收回视线,不意瞥见拂樱搁在身畔的手,这才瞧清拂樱方才一直握在手中的,原来是一个手镯。
手镯的样式,只消一眼,枫岫立刻认出了眼前之物,竟是-
他曾经交给拂樱,送给小免的礼物。
心里原本激烈翻搅难以平息的怨怼,在刹那间褪去了疯狂的热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