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恩山举起灯笼,向李染枫怀抱的那人照去。
是陈染怀。
尸体颈项间已经凝固了的血块,是“愍命”那宽柄剑身横穿咽喉所留下的血洞。
探鼻息、摸脉搏、试颈侧动脉与体温……林恩山确定了陈染怀的死。
“你……”林恩山看着已如木头般,眼神空洞的李染枫,一时间,所有安稳的话,好似全都哽在了喉间。
他重重地清了清嗓子:“好好把他葬了吧。”然后上前,轻轻拍了拍李染枫的肩头,径直走了。
其余几个人也没说什么,只叹着气,跟着依次上前,拍了拍李染枫的肩,以示安慰。
“我……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声悲鸣,如同将死之人发出的最后一声,挣扎似的哀嚎。
林间很静。前路黑暗。没人能回应他。
李染枫将头脸,埋在陈染怀尸身上的青城服饰间,无声地呜咽了起来。
*
在距离青城山三四十里外的地方,有一座小小的山村,一间往日里无人问津的酒肆,天不亮时,就来了两位客人。
这两位客人,特别奇怪。
他们大早上将老板娘喊起来,并不是为了进内饮酒,却只是为了喝茶。
在酒肆内,选了个临窗的位置,寒冷的天气下,敞开着窗子,一坐,便是一个上午。
那名青衫的青年,倒是客气有礼,连连陪着不是,表示当日店内的损失,他都照价赔付。说起话时,抿起嘴来一笑,脸颊上窝起一对儿可爱的小梨涡。笑得老板娘大发慈母心,非但立刻请他不用在意这些没用的说法,反倒多送了两三碟小菜。
反观那名青衫青年口中的弟弟,冷着脸,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却一进门,先接过了抹布,打水将桌椅板凳擦了个纤毫毕现、一尘不染。
两人虽是奇怪,但确实又都长得出众,是一般年纪的俊俏后生。
青衫青年,轻嗅茶香,姿态放松;黑衣青年,眉头微皱,时不时抬头注意着过往的行人。
一位眉目舒朗,颊带梨涡,双目含情;一位俊朗英挺,略显桀骜,双眼如星似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