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呃!”X-122号还想再说些什么,忽觉颈后一阵剧痛,紧接着所有意识便抽丝般离开了他的身体。迅速冰冷下去的身体失去了支撑力,瞬间跌落到一边,X-122号用最后残存的能量意识叫了肖时钦,企图唤起他最后的回心转意。
“小……事情……”
“孙翔?”
“停、手……吧。”
肖时钦闭上眼,蜷缩起身体,把那只沾满鲜血、握着一块小小的激活芯片的手紧紧抱在了胸前。
“我抓住你了。”
11
L区下了场多年不遇的大雪,比孙翔死去时J区的那场雪还要大。
那天的J区有最雪白的大地,雪地上有最红的热血和不计其数的机械兵种残骸。
夜以继日的高强度作战早已让孙翔的身体不堪重负,肖时钦留给他的针剂在几日前便已消耗殆尽。面对敌军发起的又一轮猛攻,他第一次在战场上生出了恐惧之心——
太近了,近到他听见了死亡靠近的脚步声。
身体里的剧痛一轮强过一轮,孙翔往嘴里塞了一小把药片,然后打开通讯终端指示中控室放出了最后一批机械兵种。
抬头看着空中呼啸而过的作战机器,他从机械战甲里缓缓抽出了最后一把武器。
“小事情……你怎么还不回来……”孙翔望着前方汹涌而来的敌军,露出一个混血带泪的笑来,“我不等你了。”
“孙翔!”
惊叫着从柔软的羽绒被中坐起,肖时钦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好半天都平复不下来。他反手抚上背脊上因为进行脊椎基部植入手术(*注4)留下的细小伤疤,那处小小的疤痕下埋藏着孙翔对这个世界最后的记忆和遗愿。
皮质堆栈技术的数字化算法固然复杂,但记忆端的日志写入却能够以日期划分,肖时钦接受了自他离开J区后孙翔的全部记忆与情感。
那些他未曾参与的时光,孙翔独自忍受的痛苦与绝望一一灌进他的脑海,令他不断回想,受尽折磨。
这是惩罚。
肖时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