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祸思衬着,想是多心了,也不再多虑,陪着两夫妻吃了顿饭,席间少不得又见着吞佛对赦生百般呵护,一面替他布菜,留心他的举动,一面同九祸说起外坊的事,祭祖祈福相关事宜。
一家三口闲谈着,不知不觉已是月挂枝头了,九祸是午后来的,这会子想着些事,便要走。吞佛亲自送她,赦生想跟,又被他拦下了,柔声安抚着,说是怕夜晚风大,冻着了身子。九祸也替吞佛劝着,随后便离去了。
轿子抬回别院,九祸才下来,终究觉得不妥,复又往华颜那里去。她本来忧心两个孩子大半年闹的,如今不知安怎了。前些日子寻了空就去看赦生,虽是陪着说了几句话,到底当娘的,看出些不对劲来,那阵子吞佛正交待事宜,准备告假,因而没碰上过一回,今日特意寻了吞佛在的时候去,细细瞧下来,心底宽慰了,可总有什么搅着心,梗得难受。
她把这些对华颜说了,华颜细细想,沉凝片刻道:“不是当姐姐的替弟弟说话,你是知道他的,极妥当的一个人。打小作外戚的,同家中三位少爷处得来,里头欢喜,外头嫉恨得狠了,也寻不出岔子,后来也是服气了。凡事滴水不漏,合族没有不说声好的,就是老爷也极器重,全当自家人看了。”
九祸点头:“这我自然知晓,只是吞儿把心藏得深了些,这喜怒的分寸都跟丈量过似的,合情合理。我不免有些担心,他和小赦好歹作了夫妻,这夫妻间的感情也能跟量好了的?”
华颜禁不住笑出声:“妹妹啊,瞧你这话说的。我今天听你说起他们来,觉得很是不错。小赦虽是你生的,好歹也有我照看大的份,那孩子倔强着呢,嘴里不说,骨头硬当当的,少不得闹些别扭,脾气。”
“是啊,当娘的怎么会不知道?”九祸说,“好歹吞儿有分寸,我也就省了心,只是今日里瞧着,总觉得不对劲。”
“哦?哪里不对劲了?”
“小赦看似怕了吞儿。”九祸细细回顾,“他们闹得那般严重,无法无天了,这会子和好了,小赦也不闹了,但总不像往日里那性子。”
华颜听了,也皱了眉,忽地醒过来,摇头道:“瞧你,带得我也忧心起来了,孩子长大了,结了亲,自然交他们夫妻整去,就算有些什么结,也得他们自己解了去,我们还想什么?”
九祸一听,心中也了然了,自嘲般笑:“唉唉,你说我这性子,心里头明白着,怎么又……”
“你这是担心上的,听我说,放宽心了,再怎么着也是家里,还能真由天大的乱子搅起来吗?”华颜笑了。
九祸就说“极是”。
她们又聊了一会,银锽朱武自外头回来,九祸便向大伯和嫂子告了安,径自走了。
再说祭祖的事,果然银锽朱武准了吞佛入内,九祸和华颜听了,心底自是欢喜。单这祭祖的一事,便叫合族里知晓,吞佛到底是银锽家的人了。
九祸同华颜、赦生在庙内偏房等着,吃着些斋果说话,这下连华颜也觉得,赦生的话真是少了。九祸和华颜聊的事,他是一点不清楚,就在一旁安安静静的,却又跟缺了魂似的,把华颜和九祸看得心惊肉跳。她们对了眼,就放赦生出门透气去。
赦生出门,才走了一段路,就跟丫头说:“我想喝点水,再尝点果子,往那树下坐坐,你们去取了来吧。”
两个丫头答应了,忙忙张罗去,赦生就一人走了小道,往偏处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