庙会十分热闹,所见之处均挂有颜色鲜艳的走马灯,彩纸制成的手工风车随风时而转时而停,小贩摇动手里的拨浪鼓,发出轻重缓急的鼓点。依旧寒气逼人的空气中飘着几缕甜味,是茶汤也是豆糕。
江泽感觉自己很久没像这样如释负重般轻松畅快过了。他没有把时间浪费在看社戏上,而是在拥挤而有序的摊铺间轻快穿梭,浮光掠影地扫过琳琅满目的商品。
眼前是川流不息的人群,就当江泽发觉嘲风没跟上来想回过头寻找他的身影时,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幅陌生而熟悉的画面——
同样在这蓝得澄澈的天空之下,同样是人声鼎沸的庙会之中,只是来来往往的人群皆发髻高束,着素衣长袍。
一个青衣男子头发半束半批,手执一扇,玉树临风,姿态潇洒地穿梭于人群中,举手投足之间透露出与生俱来的风雅与不凡。
男子看到了街边捏得惟妙惟肖的糖人,他转过身语带兴奋地轻呼,声音清润明朗:“嘲风,你瞧!”
而江泽也在男子回头间看清了他的容貌——分明是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江泽顿感心间一紧。
“如风?”传至耳际的声音将他神游的意识扯回来。
江泽愣了一下,他看向嘲风,眼里闪过不知名的情绪,但很快就被他压了下去。
“回去吧,我有点累了。”江泽垂下眼帘,声音平淡地说。
嘲风顿了顿,也没问为什么,只是轻声应了一声:“好。”
回到老屋后江泽就闷声不响地窝在床上,看上去像是真的乏了一般。他面朝里,对着斑驳不堪的墙壁发呆,胸腔处传来难言的闷痛。
相差甚远。他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嘲风不知去了哪里,江泽又躺了好一阵,觉得心间实在烦躁得要命,便起身往后院走去。
或许是少时养成的习惯,一旦心情不好或遇到了烦心事他就喜欢去后院,靠着那棵古槐冥想,而那些烦恼就当真随着吹动古槐叶片的阵阵微风离开。这方法屡试不爽,每次都能让他的心情平缓下来。
江泽盘腿在古槐旁坐下,手指摸上新长出的小草,一时间思绪万千。
半晌,他轻叹了口气,回头看向古槐,余光却瞥见那深入树干的刻痕。
一阵冷香传来,随即视野中出现了一双华贵缎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