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我想的不一样,但是也挺有意思。”穆康直接说,“现在就来吧。”
他没兴趣探究凡星的理解心路,这属于歌手的个人隐私。
凡星站了起来:“现在录吗?”
“是。”穆康一屁股坐到调音台前,“今天把这首歌录完。”
“好的。”凡星态度端正,又问道,“Evan呢?”
穆康言简意赅道:“走了。”
凡星傻乎乎地问:“走去哪儿了?”
穆康冷冷道:“回瑞士了。”
凡星火速闭嘴。
“丝毫不会察言观色”和“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坏毛病过了一年仍未改善,凡鲜肉果然还需要历练。
获奖无数的资深穆姓制作人把《湖与我》交给凡星唱不是心血来潮,之前同邱黎明说的“指望他自己领悟”,也并非毫无根据。
凡星心思细腻,声音表现力强,在情感展现上有惊人的天赋。穆康比赛时就看出来了“新希望”本领不俗,愿意给凡星机会和时间,凡星也没让他失望。
晚上十一点半,《湖与我》顺利录制完毕,整张专辑只剩最后一点要补录的配唱。
穆康看了眼手机,距林衍起飞已过了六小时,班机飞行距离四千八百公里。
离他……越来越远。
穆康烦躁地关掉手机屏幕,对凡星说:“尽量这周全部弄完,我赶时间。”
录制工作正式结束的那天,陈雪特意带了瓶好酒来,三人一起吃了顿庆功性质的晚饭。
席间,凡星先郑重其事地给穆康敬了酒,又诚恳表示“请穆老师一定带我转达对Evan的感谢”。
穆康承了酒:“我会的。”
“没想到EvanLin都来了。”陈雪感叹道,“沾了穆老师的光。”
几人填饱肚子,酒喝了一大半,话渐渐都多了起来。凡星对林衍的简短个人指导念念不忘,不停地对陈雪说:“太神奇了。”
陈雪好奇地问:“怎么指导的?”
凡星:“他弹琴,让我听。”
陈雪:“没了?”
凡星:“没了。”
陈雪:“……”
“还有,他听了一遍就全记下来了。”凡星喋喋不休,“我练了两天,他就听了一遍!”
陈雪笑道:“穆老师?事先给林先生听过吧?”
穆康淡淡地说:“对他来讲,记单声部二十小节跟喝水的难度差不多。”
凡星一愣:“什么意思?”
“举个例子。”穆康晃着酒杯,悠然道,“理查德·施特劳斯的交响诗《英雄生涯》,需要的乐器包括一支短笛,三支长笛,三支双簧管,一支英国管,一支降E单簧管,两支普通单簧管,一支低音单簧管,三支大管,一支低音大管……”
他把乐团配置一个不漏地念了一遍,对呆若木鸡的凡星和陈雪说:“总共几个声部?”
陈雪:“……”
凡星:“……”
“四十八个声部,全曲总长近50分钟,记谱编号到109。”穆康也不卖关子,“不考虑音乐深度、背景、情感这些抽象内容,光说音符数量,就比你老是练不下来的那段多了几千倍。”
凡星迟疑道:“您的意思是……Evan都能背吗?”
“没错,并且不只这一首。”穆康垂下眼看着杯中酒,“《英雄生涯》只是无数他能背的曲子之一。贝多芬、莫扎特、勃拉姆斯、德沃夏克、柴可夫斯基、肖斯塔科维奇……只要他排过、演过的,全都能背。”
陈雪颇具业余精神地问:“那得多少个音啊?”
“很多音。”穆康嘴角划出一丝笑,“反正我是做不到。”
凡星端着酒杯,一副受到了极大惊吓的表情,半天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