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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他是什么人,在清和看来,也只有一个身份而已。那些浮世虚名也许下一秒就会改变,而唯一不变的,他是自己的徒弟。

而这徒弟只要有一天还流着半妖的血,他就必须扼杀他作为一个皇子的天赋和本能,抹灭那来自骨血深处最理所应当的渴望。他几乎要忘了,自己带着这孩子上山,本不是为了把他教养得如此出色,而是为了囚困住他的一生。

他一错再错到现在,便找不到理由回答徒弟的问题。于是夏夷则看着他师尊难得愣了会神,终究也只是缓缓摇头。

“夷则说对了一半,为师确实存了心思,帮你铺了些路,张了些网,却并非为了那高高在上的东西……同你当年求我教你剑法一样,夷则说只为自保,为师亦只是为保你平安。”

“你既为皇子,我既收你为徒,便早已身不由己,再多避世的姿态亦是无用。你在太华这些年如何,即使我不述奉,想来你父皇也有法子知道。你那二位皇兄,朝上朝下,亦是费劲心思,遍植亲信——为师若是全无应对,岂不落人一乘,又如何自信可护你周全。你母妃还在宫内,你也终有回去的一日,总不能再让你母子如当年那般,等着做那案上的鱼肉。”

夏夷则瞪大眼睛看着清和,似乎受到了不小的冲击。在清和身边的日子从来宁静从容,他便渐渐从那些沉重艰涩的阴影中走出,虽然一刻也不曾忘记谨言慎行,却不再常常记起那些,年幼时并不曾明白、只是凭着本能去恐惧的,所有未知的勾心斗角。然而,原来清和一直都记得。

不知道为什么,夏夷则觉得心头有些难言的酸涩,又被巨大的感动淹没。他想他师尊是多么出尘傲物的人,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默然为他踏回这庸庸俗世里。

他心头千万感慨,却又觉得说一个字也多,看着清和,最后也只是喊了句“师尊。”

清和摇摇头,似乎是有些累了。窗外天色渐渐暗了,月光尚淡,并未完全亮起来。夏夷则便将他师尊的脸庞看得不甚分明。离得这样近,他突然觉得,很多时候,依然不能将师尊看得明白。

于是夏夷则起身,将桌上灯盏点着。他回头再看清和的眼睛,映在暖黄色的灯晕里就好像在眼眸深处也亮起一盏灯,再多的黑夜也可以照亮。

清和看看他,说,“夷则要走了,那便陪为师喝一杯吧。”

夏夷则点点头,收拾起这一番惊诧好奇酸涩感激种种心情,去客房院子搬酒坛。

清和说喝一杯,那至少会喝半坛,若是哪天他说要尽兴畅饮,那两坛怕也不够。夏夷则稳稳地抱回来一小坛,见月已初升,不远不近挂在树梢,落下满院清辉,便将酒坛往院中石桌一搁。“师尊,我们坐在外面喝吧。”

清和赞许地点点头,“为师也正有此意。”

他二人相对而坐,衣襟浸在裹着梅花清气的晚风里,新丰酒醇厚的味道渐渐弥散开,就连发梢也似乎被熏染上一层浮香。

夏夷则常年跟着清和,从小就追着酒杯被清和蘸着筷子喂酒,如今虽依然比不得他师尊,却深得真传,抬手倾杯,已略见清和当年风采。

清和含笑看着,随意喝了几杯,终于还是有话要交代。

他说夷则,为师能为你做的,也仅限于此。然而你记得,为师万万不许你投身这权位之争。即使你是我唯一的徒弟,若是一意孤行,为师也只能拦着。

这话实在没有什么道理,又坚决得没有回旋的余地,似乎只有伴在这清风明月里说出来,才显得不那么突兀和尖锐。

夏夷则当然不解,清和话音刚落便问,“为什么?师尊一再交代徒弟不可同皇兄一争高下,究竟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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