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篇日记。
从“那家伙”出现开始,一直冷心冷性的聿昕对他着墨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重,甚至包含了最细微的表情、语气和举动,那么因聿昕“不屑”或难为情而未被记录、导致我无从知道的部分,又有多少?
没什么比这个更讽刺了。我嫉妒得发狂,还必须得装出一幅看好戏的模样。
我现在是单纯又普通的青年,对聿昕没有任何不该有的心思。
只是因为亲哥对自己不熟悉的人投入过多关注而有些嫉妒的弟弟而已。
仅仅是这样我就不能坐以待毙,绝不能等着他将来某一天自己发现。
经过长久酝酿发酵的感情最终喷薄而出,会是我最不想看到、也最无力阻止的景象。
于是我擅自将那人的行动定义为对孤僻室友的关照、向聿昕渗透那人被玩弄的无奈,重点提及记录了他“罪行”的录像、提醒他用对方的狼狈做消遣的恶劣行径,最后把那份没有洗白可能的恶劣偷换成另类的“关注”,我用三分笃定、七分取笑和八卦的语气提早揭开他喜欢上那人的真相,然后兴致勃勃地表达想要介入他的新恋情,想要掺一脚看热闹的想法。
那是内心充斥着嫉恨、愤怒和慌乱的我在当时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
幼稚得一塌糊涂,幸而取得了让我窃喜不已的效果。
我窃喜于聿昕对我一通胡言乱语的嫌弃,窃喜于他听到我说他喜欢那人时厌恶的表情和抵触的态度。
我意图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让他在心上扎下一根排斥那人的刺,本已略有成效,最终却被一通连他也没料到的电话打乱了计划。
只看聿昕的表情,我就知道那是谁打来的。
震惊之外的一丝隐秘的喜悦是他自己绝不会发觉和承认的,我却看得清楚,因为那是我一直热切地祈求他投注在我身上的感情。
我因此愈发地恨上了那个素未谋面的人。
记住了他的姓名。
我没想到他一通被挂断的电话会让聿昕失控到那种地步。我心惊胆战地追上去,然后在五楼的转角处看到晕倒的聿昕。
而等他再次醒来,我就知道我那登不上台面的阴谋所取得的一点效果,全部付之东流。
我做梦也没有想到,聿昕自此清醒。
从我不愿提及竭力无视的那一场噩梦中清醒了。
我原以为阴差阳错地拥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以徐徐图之,没成想一朝回到解放前,形势对我愈发不利了。
这一定是命运的捉弄。
不信鬼神不信命的我第一次这样想。
只不过爱上一个人,就因为那人是我的兄弟,我就该被打入地狱万劫不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