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心跟着他走了一段距离,突然发现有点不对:"这条路可以回病房吗?"
猫仔不答反问:"我想去一个地方,你能陪我吗?"
“去哪里?"
猫仔报出一个地址,远在城市的另一边。
“你应该先告诉你妈妈,然后再去。"
“说了就去不成了。"
猫仔心意已决,变成生灵的易向心也拦不住他,只好跟着他一起上了公车。
此时并非上下班的高峰期,公车上乘客比较少,猫仔一直走到最后一排才坐下。将头靠
在窗户上,他两眼无神地看着不断倒退的景物。
易向心坐在他的身旁。灵体会让温度变低,似乎是觉得冷了,猫仔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怕冻着他,易向心立刻换到他前面的位置。
察觉到这个体贴的举动,猫仔脸上的凝重稍微减轻了些。
“陈实去世以后,你有没有恨过他?"猫仔突然问。
陈实是易向心的丈夫,易向心不明白猫仔为什么提到他,—我没有什么理由要恨他。"
“他就那么死了,抛下你,这不是恨他的理由吗?"
猫仔的逻辑让易向心有些惊讶,"那是一场意外,他不是故意要抛下我。"
“你不觉得恨他会比想念他更容易吗?"
“猫仔……"
猫仔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转头继续看着窗外。窗外的建筑物挡住了阳光,在他的脸上投
下长长的阴影。
公车缓慢的车遮让人心情沉重。易向心想拍拍猫仔的头,或是塞根棒棒糖给他,但这种
哄小孩子的把戏,明显对现在的他起不了作用。
下车又走了一段,猫仔和易向心来到一家车行的对面。
猫仔专注的望着那家车行,就像在着某个千古来解的难题。他可以凝视,却无法解开。
正午刚过,阳光十分毒辣。猫仔一动不动的站着,路人经过无不投以疑惑的目光。
易向心被晒得两眼发黑,忍不住问:"谁在那里面?"
猫仔不答,只是说:"就算阳光伤不到生灵,但如果晒的时间太长的话,你还是会不舒
服的。"
“谢谢,我没事。—一面感激他的细心,易向心一面继续问:"能告诉我,你是来找谁
的吗?"
“我……"
就在猫仔说话的时候,车行里走出一个男人。
他个子高高的,比较削瘦,身上穿着西服,胸前有名牌,应该就是车行的人。估计是这
个时间没什么客人,他出来活动一下筋骨。
注意到猫仔的神色变化,易向心突然明白过来,—那是你爸爸?"
猫仔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只是眼中泛起了晶亮的光芒。当男人留意到他的存在,他
便飞快地跑开了,无论易向心如何叫他,他都充耳不闻。
好不容易跑到一处拐角,再也看不见车行,猫仔终于俘了下来。看他气喘吁吁,神情涣
散,易向心心疼之馀,不知该说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