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五岁的时候见过我爸一次,妈妈那时候突然离开,舅舅不知道该怎么办,就带我来
找他。—猫仔突然开始倾诉,却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
“他很冷淡,都没有用正眼看我,更不要说收留我了。我一直想问他为什么,可是受封
印的影响,我的逻辑思维通常维持不了太长时间,所以一直也没找到机会。"
“他也许有什么苦衷。—父子间的疏离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那是大人的世界,易向心
并不希望猫仔去理解,却还是说:"大人常常会为了彻底结束一段感情,而切断与之相关的
一切。"
“舅舅也说那是因为他和妈妈的感情不好。可我是他的儿子不是吗?又不是什么阿猫、
阿狗,我身上流着他的血,他怎么割舍得下?"
易向心无言以对。
“我试着告诉自己他们都有苦衷。妈妈、爸爸,他们一定是有非走不可的理由才会离
开我,就像陈实不得不离开你一样。
“无论我接不接受那些理由,我都只能接受他们离开的事实。既然这个部分我没得选,
那我总可以选择是爱还是恨吧?"
“你的确可以选。"话说到这里,易向心觉得自己应该把猫仔当成大人去交流了:"你
妈妈现在已经回到你身边了,不管你决定爱她,还是决定恨她,都先看看她的表现再做决定
好吗?"
“可我现在说的是我爸爸!"
猫仔突如其来的咆哮让易向心不由一愣。感觉他正挣扎在痛苦泥沼中,她真的很想施以
援手,却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工具。
“猫仔……"
“我只是想走过去直接问他。只要我走过去……我、我不敢问……我怕……
这个时候易向心才确定,猫仔表现得再成熟,他也仍然只是个孩子。
渴望被爱,渴望被呵护,无法接受亲人的离弃。他想知道真相,却害怕真相并不是自己
想要的那一个。
“我知道,你只是没有准备好。等下次你准备好了,我再陪你过来,好吗?~易向心好
想将这个可怜的孩子拥入怀中安慰,但她没有实体,双臂伸出去也只会穿透他的身体。
猫仔低下头,双肩抽搐不停,泪水始终倔强地凝在眼眶中,不肯落下。
“如果最后发现真的爱不了,那就恨吧!你有这个权利,也有这个自由。—易向心耐心
地等待着,等他释怀。
良久,猫仔用手背用力擦了擦眼睛,说:"我们回去吧!"
易向心松了一口气,立刻应了声一好一。
气温似乎又升高了,他们在滚滚的热浪中走向公车站。这个时候,易向心意外看到了闻
淼的父亲,他正在街上走来走去,似乎在找寻什么。
猫仔也发现了他,当即挪不开脚步。
易向心欣喜地说:"他应该是在找你,他认出你了!"
如她所言,猫仔的父亲闻士宏的确是认出自己的儿子。虽然从他出生到现在,闻士宏只
见过他一次,但相遇时那种冥冥中早已注定的联系,让他无法错过来自儿子的强烈讯息。
长长的刘海几乎盖住了猫仔的双眠,但视线的投射并未因此受到影响。闻士宏感觉到落
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犀利却不安,隐隐有期待却又带着畏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