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似乎是全知全能的,就像神一样。但是它无法决定未来的道路,它在宇宙间横冲直撞,吞噬远胜过它的力量,然而又完全没有自知之明,它不知道它前进的每一步同样也是无休止的失败。我觉得这非常真实,你明白吗?因为人也如此。”杨抬头看着天幕,略微停下想了想,“但是作为神的话,它更纯粹一些。它不需要为苦痛去赎罪,不需要为灾难去拯救,不需要为信念去坚守。它茫然无觉,就只是存在着。”
先寇布眉间拧紧想了好久,这才斟酌着说,“我想也是。我对它而言,与一粒尘埃并无区别。充其量是会思考的尘埃。因此我仍然觉得很难相信,它就这么无意识地触动了两个人的悲欢。”
杨侧过身,双手紧紧攥住栏杆,似乎想说什么,只是苦于一时找不到合适的措辞。
“那么……”先寇布立刻转换了话题。他决心把困在嘴边多日的话讲出来,“还是真的要这样做?你真的……不担心吗?”
杨很清楚先寇布问的是什么。但他却开口说起行动里具体的安排,他站起身,也走向玻璃外壁,慢慢说起自己的一些想法。最后他说起自己的遗憾,似乎是想道歉,但是先寇布打断了他。杨感觉到自己撞上坚实的胸口,脸颊被压在他肩头。他迟疑一下,弯起手臂,摊平手掌轻轻覆上先寇布的后背,触及他的肩胛。
两个人都显得有点不自然,稍微觉出些尴尬,但始终却没有人先放手。就这么古怪僵硬地站了一会儿,先寇布才终于开始挪动手臂,将自己的一只手环在他腰间,上身稍微向后仰了下。他低下头想去看杨的眼睛,却被头发挡住了视线,他只犹豫了片刻,便腾出另一只手去整理他额前的头发。
“我小时候,曾听过帝国的神话故事,关于一个叫瓦尔哈拉的地方……“
“我知道那个。”杨昂起脸,“难道不是一种军国主义宣传吗?给出一个虚假的承诺和嘉奖,号召世人为了所谓的荣誉去死。我不喜欢宣扬死的哲学,无论用的是美女还是别的什么形式。”
先寇布半张着嘴,有些始料未及,但这回他看清了杨的眼睛。“请不要煞风景。”他浅浅抬起嘴角,愉快地看着杨唇边的微笑。“好吧,你说吧,我听你说。”杨的嘴唇动了动。
“也没什么。我其实也不信。但有时候人会需要这种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