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你的气。为什么啊,布鲁姆哈尔特他们拼尽一切,搭上性命,也没能……为什么啊,你告诉我……要说我对你生气的地方,也就只有这一件了。”
杨威利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说。如果真的要说的话,那也只有一句对不起罢了。但这话先寇布早就知道了。他好像也是这么想的,说完便也没有等杨威利答话,只是自己又坐直一点,咬牙憋住后背的剧痛,忽然重重握住杨的手。
但他却没有说出来。杨四下看了看,似乎准备起身,“听着,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哪怕是投降也好,怎么都好,我得给你找个医生。”
先寇布坐在地上,没有回应,杨当然也拖不动他。发现杨还要再劝,先寇布手上力度一重,又轻轻地说,“我在想,如果我死了,我能从你的记忆里活过来吗?会是什么样子?居然很想知道……”
“够了。你说得够多了!”杨却忽然有了些火气,但先寇布并不让他松手。“什么够多了?”他仍是拉着他。
杨深深看进他的眼睛。“你记得清有多少次了吗?记得清你说过多少道理了吗?你想向我证明,证明你不介意,证明你想通了,证明那些你想让自己相信的东西。我知道你是在对自己说话。先寇布,我不想听了,能不能哪怕有一次,你睁开眼睛看到的是我。我宁愿你……”
先寇布忽然推开他。这位全身都在滴血的蔷薇骑士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下站起,从胁下取出一柄来福枪,稳稳指向某个漆黑角落。
杨威利没有看到鲜血流出,甚至那位帝国军士兵死前最后的惨呼也在这漆黑甬道内倏然而逝。圆圆的头盔沿着倾斜的地板,咕噜噜滚出来,撞到对面的内壁上,沿着流淌的鲜血向下滚动。
站立的人似乎脱力了,歪歪扭扭开始朝一边倒,杨连忙撑在他旁边,环住他的肩膀,再重新慢慢坐下。
“你应该先走。”先寇布回过一点神,“我可以留在这里等你。不要,不要忘了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快去吧。很抱歉,前面的路我不能保护你了……但也许布鲁姆哈尔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