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护士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格瑞会这么说,而格瑞这时候还躺在病床上,他慢慢地一点点掀开被子,直到整床被子都被他卷起来堆在身侧,女护士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她只是沉默地看着格瑞,重复着一句话:“请病人下床,接受身体检查。”
女护士的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只眼睛,那些绷带是血迹斑斑的,正面对着这张脸,确实很容易就觉得头皮发麻。
格瑞几乎可以肯定了,“下床”,也就是离开病床,是女护士能够对他动手的前提条件,否则,她不会耐着性子在这么近的距离,还要反复引诱自己。
这张病床在医务室靠里侧,旁边紧挨着一个放了药品的柜子,要走出医务室的唯一一条路被女护士堵死了,格瑞记得医务室里也有一幅画,万幸的是对着画像的那一面被帘子挡住,暂时不存在一不小心对上视线的可能性。
画像也有画像的限制,它们固然能够监视活人,甚至能在房间之间移动,但它们永远无法离开自己所在的楼层,格瑞从跑下四楼的那一刻起,《蒙娜丽莎》就已经无法掌握他的行踪。
——也许可以就这么待在床上,用点滴架把女护士砸死?
这个念头只出现了一瞬就被格瑞否决了,万一他动手的那一刻就不再是病人了呢?
毕竟病人不该无端攻击护士。
死——这个字眼出现在格瑞脑海里时,已经不再像三天前那样让他感到难受,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漠然。
有时候杀死人,或是被人杀死,是最微不足道也稀松平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