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立弯腰拨开王病额前几缕碎发,阳光跌碎在那双黑得纯粹的眼眸里。
岑立道:“这不是梦,对吗?”
王病柔声道:“是真的,不是梦。”
岑立双膝着地,缓缓而紧紧地拥抱住他,哽咽道:“这不是诀别…对吗?”
“不是。”王病边笑着边流泪,眼前开始黑白闪烁。乍然风起,梧桐树叶缤纷,似万千蝴蝶将他们包围。他道:“华歆,我能求你一件事吗?我死后,不要把我埋在冰冷的泥土里,把尸体焚了,骨灰劳烦你带在身上,我只有这一个奢想。”
空气被迅速从胸腔抽空,血液都中了剧毒。岑立把头埋在他瘦削的肩膀上,抱着他恸哭,一遍遍说道:“…好……”
其实才几日不见,他们的外表都没有变,心中却已日新月异。
在每日不断循环的噩梦中,总有一缕微光破云而入,撕裂黑暗给予他睁开双眼的勇气,回光返照,都是为了你。
即使高居千人敬仰的太子之位,做的每一件事都与真心背道而驰,却还是要向前,因为你。
他们都为对方尽了全力,却是落得这种结局。岑立不懂。
并非运气不好,实则天命不公。
多少人以为命由己不由天,其实是劫数未到,旁人说不清道不明,只由自己纠结挣扎方才醒悟,最后信命信天不信己,可笑。
贺知年从廊下的柱子后面狼狈跑进屋里,“砰”一声关紧门,背抵在门后面,拳头塞进嘴里,忍着不哭出声。
——
建康西郊。
百官都已经站累了,祭祀时辰已过,太常急得满头大汗,伸长脖子朝圃田看去,一个人影也没见着。天威犹如雷霆,也只有丞相敢抗旨下田,他们能做的只有等候,各怀心思的等候。
一片白雾中,王弘抬头看着,还是雾,陈淮过去牵他的手,道:“阿邵,我曾听说这奇门遁甲是帝王之术,能预测未来,邪得很。上古时期九天玄女授于轩辕帝,轩辕帝借助此术打败了蚩尤,后传给风后宰相,精通此术的还有周朝姜太公、汉朝张子房,都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嗯。”王弘又看了四周,弯腰捡起一块石子扔出去,石头滚落的声音异常清晰。“这附近没有障碍物。”
陈淮咬了咬嘴唇,道:“如果那个侍卫死后我不乱跑,是不是我们就都出去了?”
确实是这样,他们都闯入死门,幸运的没有被“气”杀死,沿着那个方向走,就可以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