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像一头被逼急了的小兽,随时准备扑过来用锋利的獠牙将眼前的猎人撕碎,铁链快要困不住他了,令人窒息的寂静裹住凛凛杀气。
刺骨寒风呼啸而来,将烛火一一吹灭。
苏十三垂手立于他面前一尺,懒洋洋地说:“真是不知好歹,前些日子我何曾强迫过你什么?你跟我回十三楼是迟早的事情,你恨我也好,我是定要带你走的,何必苦苦挣扎,再者,烂柯不过是个奴才,你竟为了他与我别扭?”
遍体的鲜血没有让屠酒皱一下眉头,可听到烂柯这个名字时,他抖如糠筛,整个人都立于崩溃的边缘,我生怕他就此一口气上不来,吐血而亡。
苏十三摇了摇头,捡起地上正流出潺潺烈酒的坛子,还剩下半口。
他搁在了桌子上,看得出他妥协了,叹息道:“是我说错,你莫要再生气,我如今与从前不同,见不得你遍体鳞伤。”
他说得很真诚,我相信,可惜他似乎忘了,屠酒的每一处伤痕都是拜他所赐。
屠酒冷笑了一声。
两人僵持住了。
时间凝固了一般,我手中的糖葫芦落在地上,碎了。
眼前这两个人眼中明明是欲说还休一眼望不到头的深情,眼中的欲望与贪恋是那么的相似,紧握的拳头又是同样的倔强,没有一个走向前,放下身段,放下尊严,只要再向前一步,就可以得一个善终。
可是没有。
只剩下最后一点生命了,就剩下那么一点点,每一刻的沉寂都是在消磨,屠酒早已经不起这样的蹉跎了……
“苏哥哥,我跟你回去,你把我带回去吧。”
什么?
苏十三眼睛亮了,他道:“我放你下来。”
“我还有最后一个请求,我想最后再造一口棺材,亲手造一口,等棺材造完了,我便和你回去,刀山火海,百折千难……”
“好。”
再等等,等这口棺材造完了,我便好好对待你,没有刀山火海,没有百折千难,你跟我回去,没有药引,没有傀儡,没有逼迫,没有杀戮,只有你我。
我们一起走到这世间的尽头,生死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