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弱的很,躲在柴火垛里大喘气,一双大眼睛瞪人还挺凶。好不容易把他连哄带抱的带回家,问他叫什么?熊槐!
他可当真是被吓到了,在我家住了三四个月,直到开春时被我送到邯郸,一只都粘着我平哥哥平哥哥的叫。我将他送到皇城后,那些老头子也给了我一个“勇退犯境秦军”的名号,封我做了鄂渚的县丞。
当了没半年的县丞,因为挑出了几个齐、秦的内奸,几个呢……少说也得三四十吧……之后说是立了大功,硬生生被熊槐这小子塞了个左徒的高职。
呼,扯远了。
殿前百官皆是前朝旧臣,极少有如此新秀出现。一群年逾古稀的老骨头还在门口哆嗦,还不是各怀鬼胎。
我自以为算不上什么聪明人,但是这点道理还不至于不懂。
我的思绪渐渐回到了身旁的小孩。新皇年纪不大,但是想一步登天的人可不少。怕是这孩子在这后宫前朝中能信的,寥寥无几。
“年初,楚、齐边境有役使上报说起了疫病。”孩子看到了我的表情。
“何人所为?”
“唯有楚国人才患这病。”孩子微微卷起的睫毛低了下去。
“扬州乃至钱塘……三个月以来朝中无一人上奏。”孩子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心里一惊。
虽有前朝铺垫,但那钱塘距离邯郸也不过千里的距离。短短三月蔓延如此之快……朝中无人上奏,呵……
他似乎是注意到了什么:
“三日即死。开始时无比亢奋,皮肤突然发硬,到了后来皆是肝胆腐烂而死,身上无任何伤口,长时间不理竟是成为一具石灰躯壳。”
我看着眼前的孩子,清瘦的脸庞上却有一种不可置疑的威容。
他回头:
“我信你。”
入夏以来,绍兴一代的空气便都闷热了起来。
“皇上何故要随臣来这鬼地方遭罪?”
“平哥哥难道还是想让我待在景华等那瘟病自己来找我玩呐。”
绍兴距离钱塘不足两百里地,邯郸四月份出头便入了夏,闷热的很,熊槐也懒得看一群老头在早朝装晕,便提前来了钱塘的景华城避暑度夏。
“绍兴倒是没人患病。”我抬头道。
眼望这华阳街,各路商贩在道旁纷纷叫卖,好不热闹。
“绍兴人便是出了名的民风淳朴……”他回答。
“平哥哥?”他又问。
“皇上还是称臣屈原吧。”我撇了撇嘴,“这里有名的便只有这一出石碑了。”
熊槐凑上来,“这石碑被擦得锃亮,但看起来倒也是有些年头了。”
我瞅了一眼这屁大点的孩子,有意无意的说了一句“不要装大人。”
“平哥哥也不要装老成。”小孩子轻哼一声后,憋出一句。
我懒得和他计较,但心中总是痒痒的,感觉哪不舒服。
“谷女碑。”他手指扶上石碑。
“鄀都时期,相传有一边境督守与一齐国女子相爱,女子原是一富家小姐,与督守相识后便辅以终生。谁料那齐国竟然公然挑起事端,无奈一段有情人被迫分离。
小姐不甘放弃,竟千里迢迢追到绍兴。二人最终相聚在一起。
小姐与督守隐形埋名长住在华阳街,相传夫妻二人夫唱妇随,羡煞旁人。
不知哪天起,那督守性格大变,开始赌博酗酒,负债回家后开始殴打妻子。终于有一天,一群不知哪来的流氓混混上门讨债,还将小姐抓走了,那督守突然发了疯,将那群人当街打死,自己也负了重伤。
小姐走到了街上看着自己濒死的丈夫,落了泪。督守也顿时醒悟,后悔莫及,与爱人相拥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