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远又是一哆嗦,茫然道,五叔,师父教我守着新州,他自己,是不想回来了。
啪的一声,手中瓷杯碎开。白玉堂定定凝视空中,捏着满把鲜血。
许久低声问,不想回来,可是他自己说的?
于远摇头,师父什么也没说。但我知道,他不想你去找他。
白玉堂侧过头,紧紧闭目。
猫儿,猫儿。心里这一声沉默呼喊,几近痴狂。多少日月消磨,不教人听。仿佛暗中的独自溃烂。
于远站起,躬身施了一礼,说,五叔,我走了。我想了很多,最后还是决定,听师父的。他教我做什么,如果我没做,我怕他会伤心。那还不如由我来伤心。师父他,可能是想,我们都好好的,那他牺牲那么多,也值得……
白玉堂随他站起,双手一握肩膀。默然半晌说道,南侠的弟子,岂可一门心思只想些儿女情长。那笨猫最想告诉你,守得天下太平,便是守住了亲人安宁。你的亲人里,自也有他,有欣欣。甚么牺牲的话,一世莫教他听见。懂了没有?
于远点着头,止不住双泪长流。
句芒将药粉分门别类装瓶,细细标了名称,又讲述一遍用途,包好交给白玉堂。
她自上岛,便随卢夫人行医,辅以家学,制毒疗毒的手法日进。冲霄之变,白玉堂一身毒伤回来,充做了试验品自己不知,如今只看着五颜六色的瓶子称奇:句芒,不声不响的,琢磨出这许多害人物事。看以后谁敢娶你。
句芒一笑,不敢娶算了。我还不稀罕嫁呢。
白玉堂暗里一算,自己不免吃惊:你来了有七八年了吧,再不嫁真嫁不出去了。大嫂也是,该操心的不操心,不该……
玉堂哥,句芒打断他。不怪大嫂,我现在挺好的。
白玉堂脑筋一转,不再追问。收了药瓶笑道,人皆劝我莫去,惟有你帮我。等爷回来,功劳分你一半。
句芒摇头说,我要功劳没用。我也想劝,可是你不会听。那还不如帮帮忙,令你开心。
她的平静,让人不知说什么。沉敛的是举止,蜕换的是容颜,她要他开心,却始终没变过。
白玉堂自然知道,那表示什么。
只是他们也都知道,从头到尾,她太清楚他与展昭的事。
如果有人问,句芒,你快乐吗。他想她会毫不犹豫点头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