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有一日喝酒大醉后,父亲曾向自己提到过,做官半辈子,便尽心了半辈子,可仍旧在原地打转。父亲也常常告诉自己,只有手上的权利才会让自己踏实,陈盈还全当父亲是希望自己出人头地才说出这样的话。还有父亲总是去陈家废置的别院,甚至有时候半夜才回来。陈盈以为是父亲在外养了女人,陈盈也能理解,自己的娘亲也死了进二十年,作为一个正常男人,难免不甘寂寞。
可是看清事实真相后,令陈盈最痛苦的是,为什么?他可是父亲的亲儿子呀,虎毒尚且不食子,难道父亲就为了那么虚无缥缈的一点权力么?
陈家的别院内,依旧有铺了满地的银杏叶,那些金灿灿的叶子,掉入泥巴里,仿佛在诉说着它们并不甘心化作春泥更护花。
只见一位身着短打的女人,干脆利落地问道:“大人,现在周子琰他们恐怕从你的儿子那里更确定了你的身份。眼下我们应该怎么办?”
此人正是当年跟着青面獠牙面具男一同消失的望月楼前老板杜烟岚,如今她已经依靠着比自己更强大的力量苟活着,不过是未曾忘却自己杀母之仇。
陈煜揉了揉眉心,开口道:“主上不敢先向大梁开战,就让我去刺杀皇上,我本就知道行不通,所以才找了陆明庭这个替死鬼,演了一场护驾的戏,这样祁祤会更念着我的好。可没想到陆明庭竟然反咬我一口,还好我早有准备,让小盈替我背了罪。只是可惜了我这个乖儿子,不过也好至少现在御林军的兵力尚在我们手上了。等到主上攻打大梁,咱们来个里应外接,我必能夺下这大梁的皇位。哈哈哈…”
这声笑容令杜烟岚有些毛骨悚然,这么一个人,为了权利,自己的亲儿子都可以陷害,对于杜烟岚这样的追随者又有多狠心呢?
陈煜笑完又开口道:“平阳侯那边,你要暂时给我控制住,这样我们才能牢牢掌握御林军这只对我们极有利的军队。对了,陆明庭这颗没用的棋子暂且可以舍弃了,你去通知青面让他杀了陆明庭,再就是让青面通知主上,苏寒一时回不了南疆,如果羌瓦国再不出兵,那就错过千载难逢的机会了。是打还是不打,我陈煜全听主上吩咐。”
杜烟岚心里暗笑了声,‘是打还是不打’,陈煜这话,显然已经暗示了不过多久,便要来的战争。
而与此同时的周府内,周子琰抬头问苏寒道:“陈煜应该也知道我们察觉到他了,小寒,你是不是也觉得羌瓦国一定会迫不及待出兵,因为他们放在大梁的眼线已经不安全。而且皇上让你查明陆明庭同谋一事,你现在暂时回不了南疆,这样羌瓦国打过来的时候,恐怕…”
苏寒温柔地捏过周子琰的手,开口道:“羌瓦国的野心一直摆在那,我知道不侵犯的协议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纸空文,但是既然无法避免这场战役,那么我一定会准备充分,随时迎战。是以南疆不必担心,只是眼下京城情况更危急,不知道陈煜会什么时候谋反。子琰,如果你是陈煜,你会怎么做?”
周子琰皱眉回答道:“我觉得他会迫不及待出手,如果真教羌瓦国打过来,他想要的天下也不在了,一个自己亲生儿子都下手的人,又怎会忍受给他人做嫁衣。他勾结羌瓦国,无非是想借以外族之手,让大梁京城顾及不暇,好方便他谋反。只要南疆的炮火开起来,他一定立刻先把京城占了,然后再派人反击羌瓦国。”
苏寒笑着道:“我的子琰就是聪明,跟我想到一处去了。”
周子琰白了苏寒一眼,开口道:“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蹬鼻子上脸,过来,我好好教训你。”
苏寒做出求饶态道:“来来来,尽管教训。”
二人嬉笑打闹了半会,周子琰喘着气道:“你打算是先抓陈煜,还是等他真的谋反了再抓他?”
苏寒道:“我们这位皇上现在可是十分相信陈大人,我干嘛要去触他的龙鳞,自然是等着陈煜真杀进皇宫再去救人。”
周子琰轻轻敲打了下苏寒的手心,告诫道:“认真点,别轻心。”继而周子琰正色道:“皇上虽不是什么大明君,但他也没昏庸到真的需要哪个人换下他,我一直觉得他是以前当太子的时候,被周围人太宠着惯着,所以才变成现在这样,不过是懒了些,爱玩了些,但是我相信经过这一次他会明白的,说不定以后能改变些。我并不想看到他真教人把皇位夺了,毕竟他小时候真不坏甚至还有点可爱。”
周子琰的这番话其实带了几分柔软,苏寒没想到周子琰会这么看祁祤,或者说是看重祁祤。他原以为周子琰是因为心中的家国山河,才不放任祁祤这个阿斗皇帝,或者说为了将军府,也必须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可原来这些都不是,苏寒突然明白了周子琰对祁祤真正的感情。虽然只是那种年少作为大哥哥对小弟的疼爱,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