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上当的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听祁祤道:“道长尽管说,说对说错,朕都不会责怪你。如果这人你不敢得罪,也别担心,自有朕给你做主。”
周子琰点点头,佯装颤抖地指向宴会中一人,小心翼翼道:“是他,就是他将陆府家牌放入陈统领枕头中的。”
被周子琰指着的人还没开口,苏寒却先怒道:“严道长,我劝你小心说话,你知不知道这位大人是谁,他可是陈统领的亲爹,当朝礼部尚书。”
俱时皇上祁祤同大殿上众大臣们皆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而那屏风后面的陈盈倏然想到了什么,堪堪留下了无声的泪水,泪水滴在他冰凉的镣铐上,透着那寒铁,一直腐蚀进了他的心头。
第44章京城事变(3)
几日前,陈煜来到陈盈的房中,父子之间饭后的谈心,以前也时常有,只是那日令陈盈奇怪的是,一向从不关心自己生活起居的父亲,竟突然说看着他这个枕头有些年头了,刚好最近想置换一下陈府上下的琐碎物什,便主动让人给陈盈换了一个新的。这种换新枕头芝麻般的小事,陈盈自然没有放在心头。而且直到那晚典狱司的人派人搜出藏在枕头中的陆府家牌,陈盈都未曾往父亲身上想过分毫。
或许是出于不拘小节,陈盈一时想不起来并不奇怪,但恐怕更多的是来自父子之间天然的信任感。
周子琰这么指着陈煜,说他是诬陷自己亲儿子的叛贼。一时之间,场面有些尴尬。而苏寒方才那句话不过是配合着周子琰演戏罢了,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皇上这边的态度。
只见祁祤笑着解释道:“严道长,恐怕你是算错了吧。陈大人在陆明庭行刺的时候,替朕挡了一刀,朕如今方能安安稳稳地坐在这里,而且道长有所不知,陈大人是陈统领的父亲,这世上哪有父亲害儿子的道理。朕看在周将军的面子上,再给道长一次机会,道长还是重新算一算罢。”
周子琰摇头道:“贫道今晚恐不能再算,还请陛下降罪。”
祁祤疑惑道:“不能再算?道长什么意思?”
苏寒忙上前解围道:“启禀陛下,严道长的占卜一个月只能算一次,今日已经用过一次,陛下却不相信,若是再用,恐怕结果会更不准。”
这种唬人的话祁祤偏偏还信了,祁祤认为物以稀为贵,既然占卜之术很准,有点局限也是可以理解的。于是祁祤开口道:“今日就当道长失误一次,朕姑且先不治你的罪,不过陈统领为陆明庭同谋一事,朕先交给周将军罢,如若周将军下个月占卜之前还未查明事情真相,朕只好将今日的失误一同算到周将军的头上了。”
果真祁祤虽然不相信周子琰占卜的结果,但他心中对于这件事情的疑惑更深了,遂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甩手直接将这‘山芋’交给苏寒。
不过这恰好正中周子琰与苏寒的下怀。
周子琰曾在南疆问过苏寒,是不是已经猜到同羌瓦国暗中勾结的朝中大臣是谁,当时苏寒碍于陈煜是陈盈的父亲,而周子琰与陈盈又是好友,便没有挑明了说,不过周子琰又不笨,苏寒对他知无不言的性格,突然在这个问题上转了性,那便只有一个解释,这人周子琰认识,而且关系不浅。
二人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一起配合对方在皇上面前做戏,才方有了这么一出。不过周子琰和苏寒也知道祁祤还没昏庸到因为随随便便的一个占卜,就将自己的爱臣定罪。他们二人不过是想通过陈盈这边的反应来确定猜测是否属实,虽然好像有些残忍,甚至不近人情,可谁料到,陈煜这么狠,这么快的就对自己儿子下手了。
接下来,就是汀兰亲自又去了典狱司一趟,同陈盈确定有关陈煜这么多年反常的行为举止,再就是转达苏寒和周子琰二人的想法与计划。
陈盈虽然脸色煞白,精神也不太好,但是此事有关大梁,他还是强撑着自己那一根理智,将自己的父亲近几年从头到尾好好回忆了一遍。
过于亲密,又是每天|朝夕相处的人,一般很难察觉对方刻意隐藏的地方,大概是对对方那种完完全全的信任。戳穿事实真相后,陈盈才回忆到父亲身上多处不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