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到宿舍后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白芳在那里喊:“陈之夏,有人找。”
之夏转头,看见辛唯站在身后,不觉纳罕:她还没想好怎么下手,这人就自动送上门来看她脸色了。
之夏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辛唯也不动气,照例和婉地说:“我想叫你跟我一起去周宛那里。”
之夏一惊,和辛唯对视一眼,以往的默契还在,自然知道不方便在寝室说,于是套上大衣往外走。
他们俩一路没有说话,之夏也不主动问,看她要卖关子到什么程度。眼见她领着自己往校外走,之夏起疑:“你这是去哪里?”
“周宛在外面租了房子。”
“她到底怎么了?”之夏停下脚步,大有你不说清楚我不去的架势。
辛唯轻轻叹气,用手拉紧围巾,之夏这才注意到她衣着又恢复到以前的朴素。
“她去流产了。”
之夏后退一步,几乎不相信她的耳朵:“你说什么?”
辛唯无奈地看着她:“这种事儿你总不能要我在大街上跟你详细解说吧?”
之夏只好继续往前走,一面压低了声音:“你怎么知道?”
“我陪她去的。”辛唯淡淡地说。
之夏看她一眼,突然有点佩服她。在这个事情上她还挺讲义气。要知道周宛他们为了之夏,也对辛唯冷淡了不少。
“我帮她买了点东西过去,都是补身体的。不过我妈妈也过来了,她身体也不好,我怕自己忙不过来,就叫上你。”辛唯又说。
之夏心慌意乱地嗯了一声。
离学校不远处过了一片菜市场就是平房民居,居住条件很不好,有些人用来租给学生,价格便宜,还颇受欢迎。
辛唯掏出钥匙开了门。之夏看清这是小小的一间屋子,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和一个桌子,带一个很小的厕所和洗手池,墙壁上的灰黄色斑块显示这屋子年久又缺乏维修。床上帘子拉得严实,想来是周宛在里面睡觉。
辛唯找出电炉和锅,接了水煮红糖鸡蛋。两个人手脚尽量放得很轻,还是把周宛给吵醒了。她拉开帘子,看见之夏笑了笑:“来啦?”
之夏被她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平时生龙活虎的周宛苍白憔悴,眼神黯淡地靠在那里。
“你怎么样?要不要喝热水?”之夏看到有热水瓶,忙问。
周宛点点头。之夏倒了热水,一手扶起来想喂她喝,她却自己伸手接住了:“我还没那么娇弱。”
屋子里安静得只有她喝水的声音,和电炉上渐渐开始滚起来的水声。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周宛笑着说,嘴角却是一抹惨痛。
之夏难过起来,替她摁紧被子:“别见外。”
辛唯坐在椅子上看着她:“你就别想太多了。人都有难过的时候,熬一熬就好了,朋友就是这个时候帮忙的。”
周宛躺到床上,眼泪慢慢地滑落:“我可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二十七)
周宛躺到床上,眼泪慢慢地滑落:“我可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之夏无可奈何地想,是啊,你不是一向都该保护好自己的吗,怎么会这么糊涂?
听见周宛又说:“我们俩出去玩,他非说不想用避孕套试一次,我算了算还是安全期,也就答应了,因为地方偏僻,第二天没去买紧急避孕药。怎么想到就这么一次就……”她压抑而痛楚的哭声响起来,之夏和辛唯坐在那里,阳光从小窗透进来,一片惨淡。
“都过去了。”辛唯过去轻拍她的后背。
过了很久周宛平静下来。空气里有红糖的甜味,她抿了抿嘴唇闭上眼睛。
“趁热喝好不好?”辛唯问她。她只是摇头:“没胃口。”
之夏一把攥住她的手:“那也得喝。对你自己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辛唯也说:“是啊,你先喝了腾出锅来,我好煮鸡汤。”
周宛吃完了说要去厕所。暖气不够足,之夏他们怕她冷,帮着穿了好几层。看见她起身蹒跚的样子,之夏不忍地别过头去。
到了傍晚时分之夏跟辛唯商量:“我回宿舍收拾一下东西晚上过来吧。主要她得老上厕所,一定得有个人跟过来。”
辛唯说:“也好。幸好这床还够大,你们挤挤就行了。我明天可以过来陪着。”
周宛强笑道:“不至于吧你们俩。”
之夏和辛唯异口同声地说:“你好好休息,别多说话。”
回去的路上暮色苍茫。之夏一直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脚底的路,却在某个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问:“是不是,很可怕?”
辛唯沉默一会,说:“她本来是吃药的,我都不知道。后来血流个不停,却没有,没有东西下来,只好给我打电话。我看见她的时候都快吓死了,不是难受得不行,她也不会叫我啊。我们去了医院一照b超,知道没流出来,只好人工……我一辈子都不想再去医院的那个地方,太可怕了。你知道吗,对她的身体损害也很大。我看她没一个月是别想恢复过来了,以后怀孕还麻烦着呢。唉,真是,太惨了,那个江和不是个东西。”她毕竟也是年轻女孩,遇到这种刺激受不了,话哗啦啦的就说多了。
之夏头晕眼花,突然想起夏天莲花路上站着的宛如水蜜桃一样的女孩。她蹲在路边干呕起来,额头上全是冷汗。
辛唯吓了一跳,忙去拍她的背:“没事儿吧?唉,怨我,不该跟你说的。”
之夏苦笑着摇头,定了定神站起来看着辛唯,想,原来我们都是一样的人,谁也没比谁好。
“之夏。”辛唯觉察到她态度的改变,伸过手去扶着她。
这一次她没有挣脱。
两个女孩在黑夜里无声地达成谅解。
那天晚上之夏和周宛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