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惊醒沈庭蛟,小心翼翼地出了大帐。
她借口如厕,偷偷出了帐营,循声而往。只见存荡月光之下,唐隐倚松而立,见到她也无怒色,面容冷清。
殷逐离反倒有些忐忑,讷讷道:“师父如何来了?”
唐隐轻声叹气:“过来。”殷逐离前行几步,唐隐握住她的手,话语无奈,“你这行事莽撞的性子,也不知何时能改。单凭宝藏两个字,你就敢诱曲天棘谋反。若是到时候交不出来,如何收场?”
那粗糙的手掌包裹着五指,殷逐离受宠若惊:“师父,您不生气了?”
唐隐自怀里掏出一方绣样并不出奇的罗帕:“这是另一张藏宝图。他将图交到她手里,似又想起殷碧梧,目光绵长,“当年你母亲投奔沈晚宴时将它存于我处,现在为师交给你,也算是你母亲给你的最后一份礼物。”
殷逐离握着那方罗帕,师父,其实她送给我的最珍贵的礼物,不是什么宝藏,而是你。
唐隐,是永远部不会真正记恨殷逐离的。纵然她与他恨之入骨的仇敌为伍,尽管她掀起另一番腥风血雨,唐隐永远部不会真正恼恨殷逐离。
殷逐离将那图收好,整个人都坦在唐隐怀里:“我娘她—定很好吧。”
唐隐点头:“她是个好女人。”
殷逐离听着他宽阔胸膛中沉稳的心跳,轻声道:“能让师父受慕—生不能相忘的女人,定然是百世罕匹的。”
月亮自浮云间露出半张脸,唐隐的青衫洗得有些发白,却那般妥帖,月下的他容光温醇依旧,相思陈年。他抬手轻抚殷逐离的长发:“逐离,师父一直不同意你与曲家为敌,也并不全是顾念着你与曲天棘的父女情分。”他极少提及曲天棘,殷逐离抬头,见他眉宇间皆带了浅淡的笑意,和煦若三月春风。“师父只是想着,日后你若有难处,他身为入父,总也会照看着你一些。所以你和他为伍,师父……其实也无话可说。”
殷逐离在他面前一向柔顺:“师父的顾虑总有道理,不过逐离不需要曲家照看。”
唐隐微颔首,倚树而坐,目光却看向夜色中浓黑一片的山林,若有所思:“是的,到今日,师父发现我的徒儿,从来就不需要任何人看顾。你长大了,有权决定自己的路。旁人,甚至你姆妈的意见,都不重要。”
殷逐离与他比肩而坐,语声含笑:“谢谢你,师父。其实别人的看法,我并不在意,真的。”
唐隐摩挲着她的长发,那动作太过温柔,令人生出一种地久天长的错觉:“师父记得当年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才六岁。这些年我明知道你在殷家过得不好,却仍是念着私仇,任你在这里长大。我发誓要报仇,偏偏力有未逮,一直拖延到现在。细细想来,为师真是羞愧难当。”
“师父!你最近看婉约词吗,怎么也学会悲春伤秋了,那些酸溜溜的文人愁绪,学不得。”殷逐离靠在他怀里,摘了片松针把玩,其声清悦,“如不是你,殷逐离不知道已经成了什么样子。”
唐隐握了她的手,那温度令殷逐离有片刻的无措,他的神色却如同牵着一个孩